夢見幼時聽陸荇在樹蔭處為他講課的場景。
“天下分錯,上無明主,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離散,乖亂反目…”【1】
“何為?”淩奪相問。
“取而代之。”淩祁淵從他身後走出來,朝著陸荇笑著行禮。
淩奪斂眉,“你怎可說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淩祁淵聳聳肩,“我說的是‘上無明主’時,則取而代之;殿下說臣弟大逆不道,便是代指如今‘上無明主’?”
陸荇敲了敲淩祁淵的頭。
*
淩奪是被喪號聲吵醒的,天光大亮,他該繼續趕路了。
付一為他在戰甲之外穿上縞素,遞給他一塊餅,
“齊王應該真是反了,京都外有駐紮的軍隊,全是…私兵。奇怪的是,隻是駐紮,尚未進城,像是在等著殿下一般。還有…聖上病重,怕是不好了。”
淩奪咬了一口乾餅,拿著劍向帳篷外走去,
“所謂的溫潤有禮,隻怕從來都是愚不可及。”
付一聽見了這句話。
溫潤有禮,一直是旁人對殿下的評價,可自從殿下那一日大病,在簫園之中險些失憶,哪裡還有溫潤的影子。
付一跟上了淩奪的步子,“所以…殿下打算如何?”
“軍士入京守城,孤自去父皇麵前儘孝。”
“殿下…孤身入皇城,隻怕危險重重…”
“難不成,孤帶兵進皇城?”
付一語塞,他原想的是,殿下此時可以不必去儘這個孝,可倘若皇上真是情況不好了,傳位於九王,淩奪已經兵行於京都城外,屆時造反罪名加身,隻怕是必死無疑。
淩奪翻身上馬,“啟程吧。”
喪號長鳴,五千軍與剩下的太子府六率兩萬五千軍彙合,統共三萬,在距京都約十裡的地方駐紮。
淩奪孤身來到城門前,近日因為京都變亂,本就沒什麼人出入城,今日太子回城,更是淨了街。
所以城門前一片黃土上,隻有淩奪一個人坐在馬上,遠遠眺著城牆上的人。
城牆上的人也是身著戰甲,回眺著他,“太子哥哥,為何帶兵回京?”
淩奪看著淩祁淵,又掃了一眼他的身側,“孤聽說九王謀逆,你何以安然進城?”
“那自然因為,謀逆的不是我。”淩祁淵朝身後將士低語了一聲,轉身下了城牆。
角門打開,淩祁淵策馬到淩奪身前。
“太子哥哥,是在看誰?”
眼下淩奪的目光一直落在淩祁淵的身上,淩祁淵這麼問,顯然是調侃。
方才淩祁淵在城牆上,哪裡看得清楚淩奪的目光在他周圍掃視。
“父皇病重,召孤回京,身前儘孝。”淩奪身下的馬動了動,前後踏了兩步。
淩祁淵笑了一聲,“太子哥哥的馬有靈性,自小相訓,傳言慣會感知敵意,如今安然站在原地,卻有些躁動。”
“閒話少說,開城門。”
“哥哥的兵隻要退回軍府,想必父皇還是會當成哥哥沒有行過這般違逆之事的。”
淩奪眉尾微挑,眸中卻是不屑,“私兵都能駐紮城外,孤六率府的兵何故要退?”
“私兵?”淩祁淵茫然眨眼,“太子哥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淩奪顯出不耐,與他說這些廢話,實在是加倍消磨耐心。
淩祁淵又道,“既然哥哥孤身一人,自然是可以進城來的。想必父皇也正想著哥哥呢。”
淩奪不語,打馬繞過他,便從敞開的角門進了城,街道上空無一人,所以淩奪能一路暢通無阻地行至宮門前。
淩奪走下馬來,行至右門前,守宮的紫林軍行了一禮,嚷了一聲:“開門。”
眼下還未到下鑰的時間,宮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