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一片黑暗,也不能點燈,好在馬烽有火折子,能照亮眼前地方,帶淮瓔尋到淩奪的床榻。
淮瓔躲進了床榻上後,馬烽為她攏上床幔,這才帶走門外候著的宋觀去躲藏。
這下子才算真的靜了下來。
蒙著被子隻露出半個腦袋的淮瓔望著榻頂,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手還在痛著,這連著筋的痛感一陣一陣兒地攪著她的心緒。
她分不清哪一種情緒最盛。
會不會被發現,她不知道,她隻覺得有淩奪在,好像就可以放心去依賴,儘管明明剛才才被他罰了手板。
或許是他一次次地相救相幫,萬事都處理妥當,給了她充足的安全感。
她想起爹爹曾對她說的話,就在去徐州退婚不成後的那日——
“不必放在心上,阿瓔。誰沒有年少做錯事的時候?……經曆了這一遭,阿瓔往後便要謹記,莫要輕信他人。”
這一回,算輕信嗎?
以往在殿下麵前的心緒起伏,每一個麵紅耳熱的瞬間,她現在回想起來,好像隻能憶起他某一時刻動人心魄的目光,某一時刻清絕的笑意,某一時刻惹人惱的刻薄,在那張無儔的臉上都如此鮮明惑人。
而大多同處的時刻之中,淮瓔的頭腦都被緊張的情緒所支配,讓其無法完整映刻當時的景象。
她隻記得,是小心翼翼得靠近,是羞惱也是開心。
是心疼。
正當她理不清這些紛亂的思緒時,宮門外傳來一陣喧鬨。
“朕來看看太子的寢宮,有何不可?”
記憶深刻的嗓音一出現,心底那一份怨恨便震顫著要破土而出。
足夠將她所有的思緒攏成警惕。
“並無不可,隻是,有些不便。”是淩奪的聲音。
淮瓔攥緊了被角。
宮門被推開,黑暗的宮殿刹時投進冬日裡的柔光。
淮瓔就睡在宮殿右側屏風後的床榻上。
床榻邊的床幔已經攏住,床幔是綢緞織就,並不會透出床榻上的場景。
淮瓔睜著眼,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挺乾淨,看來東宮就算隻有幾個下人,也打理得井井有條。不考慮將簫園的人調回東宮麼?”淩昱神色尋常,但分明能聽出其中的敵意。
太子府是另一個小朝堂,各司其職,但顯然淩奪不想住東宮,並非是因為人手調動麻煩的緣故。
淩昱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接著道,“堂堂太子這麼點人手照料可不行,還是得擇日回到簫園去住。”
話語說的關心,腳步聲卻離淮瓔愈來愈近。
淮瓔屏住了呼吸。
“又沒有就寢,床幔何故掩著?”淩昱繞過屏風,站在床榻前,似乎已經確定這個床榻上有人,他卻不急著掀開,而是看向淩奪,審視著他的神色。
淩奪對上淩昱的目光,輕輕笑了一下,但是笑意未達眼底,“父皇,榻上……有人。”
“哦?”與淩奪不同,淩昱的笑倒是溢進了眼睛裡,連帶著語氣中的敵意都淡了些,“朕倒沒聽說過你有什麼風流韻事。”
似乎是故意折磨著床榻上人的心態,又帶著調/戲淩奪的意思,他非得再說上一些,“莫不是,婢女?”
淩昱本就聽說宋觀是帶著一個婢女進來的。隻是他雖這麼問,卻也不相信,什麼樣的婢女,真能爬上淩奪的床?
宋觀這麼了解淩奪的喜好?
本來沒那麼想掀開這床幔瞧一瞧,越琢磨還真就越發生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