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下了獄,淮瓔當然是會讓顧翡聲同阮家越沒有關係越好。
顧翡聲行禮目送,她的目光忽然一頓,在淩奪離開的位置,落下一塊精美的玉佩。想是淩奪的物件,她起身撿入懷中,好生收了起來。
繼而她用袖背拭了拭臉上的淚,守回阿婷旁。身邊有幾人停步好奇的打量她,她垂著頭緊攥著披風的一側,又有幾滴淚落在披風上,暈開些許水痕。
不消多會兒,便有官兵趕著馬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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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比京城要冷得多。
徐州因著有幾處礦場,所以大多都是空蕩沒有屋宅的平原,地勢又高,寒風掠地毫無阻隔,這般猛烈地風就算鑽入了屋宅擁擠的坊間,勢頭也不會過多削減,若是輕盈些的女子,恐怕真能吹倒在地。
徐州城門內側吊著三具屍體,周圍沒什麼人經過。淮瓔便坐在不遠處的茶攤上。
她初到徐州,發現巡邏的官兵增多、許多鋪子並未開門,坊間百姓透出來的氣氛也比較壓抑。
壓抑到鮮有人聲。
她選擇茶攤,本就是因為這是閒聊侃談的好去處,隻是茶攤沒什麼客人,光坐下來的幾位說的最大的事,還是隔壁鄰居家遭了賊,賊嫌他家太窮,還給他留了一個銅板。
她隻得又來到徐州最大的酒樓,點了最便宜的一盞茶,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什麼消息。
卻發現往日人聲鼎沸的酒樓,此時亦是顧客寥寥。
人呢?聲呢?
她放下了茶錢,牽馬往最繁華的坊間走去。
坊間遍地被風吹散四處的冥幣,許多戶人家都披上了素縞,哀哭聲不絕。
越往深處去,越是滿目瘡痍。宅院間有多處打砸的痕跡,還有斑駁血跡。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淮瓔也已經走到了偏僻些的坊間,此處多是住著不那麼富裕的人家。
前方有一處院落,一群官兵堵在門口,其中一名官兵厲聲道:“不叫你們全家獲罪已是仁慈,竟還敢在這裡大開著門給反賊哭喪!”
“什麼反賊?”一名老夫人拄著拐杖從宅門走出,顫顫巍巍的身形幾乎被風掠倒,她拄著鳩杖,指著那個官兵,聲淚俱下道,“你們沒有實證就胡亂抓人,隻不過是反駁二句,竟就被你們幾刀砍殺!王法何在!”
“王法?我們就是奉的王法行事!你莫要在此瞎嚷嚷!把這些東西拆了,快!”官兵說著,就要衝到宅子裡去。
好不容易聽到可能有用的對話,淮瓔快步上前,見幾個婦人同那老夫人與官兵推搡著,她在混亂之中看清了那個老夫人的臉。
——“青天大老爺……阮縣尉?”
——“若不是您,真不知道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她是上一回來徐州時,攔住父親,奔忙著去買禮,累到說不出話隻知道將東西往母親手裡塞的那個老夫人!
官兵們就要拔刀:“既然不識好歹,那就去同你們家的反賊作伴!”
“且慢!”
淮瓔摘下麵紗,走上前去,從腰間的錢袋取了一吊錢,遞給那個官兵,“煩請通融……”
“這麼點?”官兵打量著淮瓔,直接搶過了她的錢袋,在手中掂量掂量,“這些還差不多。”
說著,又看向那老婦人,“就今日一日!明日彆再讓我們看見你們在這哭喪!”
話罷,便領著兄弟們離去。
這個老婦人認得淮瓔,但官兵卻沒見過,所以方才淮瓔才摘下麵紗,讓老婦人安心的意思。
“姑娘是……”婦人們攙著老夫人,老夫人茫然的看著淮瓔。
淮瓔凝著眉,憂容襯進這哀傷氛圍裡去,“老夫人,您仔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