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奪眉頭微皺,推開淮瓔的手,“此處隻有你我,你死了,誰最先被懷疑?屆時孤如何自證?”
——“彆跟著孤,一直纏人,煩得很。”
淮瓔呆站在原地。
她心底裡不相信,可是眼下有什麼能支撐起她這份可笑的直覺?
是淩奪一貫的態度?還是方才的眼見為實?耳聽亦為實?
她該相信誰?且,相信誰不都是同一個答案?
淮瓔揚聲道:
“我做什麼能讓殿下放過我爹爹。”
話是這麼說,可其中真正的意思,無非是確定父親的事是否與他有關。
“?”
淩奪微微低眉,胸腔處震蕩出一聲冷笑,笑得兩肩都顫了顫。
他轉過身來,緩緩向淮瓔走近,“你知道你多可笑嗎?”
淮瓔眼裡蓄著水光,卻平白透出一分堅韌來。
“此刻倒想靠著孤的權柄來救家人於水火了,前段時間還清高得很,眾人皆濁唯你獨清。”
“你能為孤做什麼?”他停在淮瓔身前,眼神像在打量一個物件,從淮瓔的眼睛掃視到她的肩頭。
目光停頓在她的右肩。
隻是停頓了兩息。
這般眼神,淩辱至此。
淮瓔忍住欲墜的淚,臉上神情顯得漠然了一些,她退後兩步:“既然如此……”
那她就自己想辦法。
她要去湖底,找到這冷麵涼心之人的罪證。
不管是不是如許牧所暗示,總歸多一樣證據,總沒壞處。
信不信許牧,退路總要有——萬一許牧說的是真的,那她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如此想著,她摘下帷帽,朝湖水奔去,一躍而下。
冰涼的湖水深不見底,但淮瓔幸運,那弓並沒有重到沉入湖底,而是在湖中心偏下一些的地方上下沉浮著。
估摸著自己能屏氣到上岸的時間,淮瓔費力遊著,卻發現方才找弓的位置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她此刻得換換氣。
於是她調轉方向。
卻被一隻手環住了腰身。
淮瓔掙紮,那隻手十分有力環得很緊。她察覺這人應該是要把她帶回岸上去,於是她便也不再掙紮。
還是嗆了不少水。
回到岸上的淮瓔劇烈咳嗽將水吐了出來,便見淩奪半蹲在她身前,眼底微紅,渾身濕透,目光滿是恨惱,要將她剝皮削骨吃了一般,以往的淡定自持在此刻險些蕩然無存,
“想死?事情未定便不想活了?”
莫名其妙。
這世上的人都莫名其妙!
淮瓔回擊道:“你不是想殺我嗎?救我做甚?!”
“你!”
這倒是頭一回淮瓔能將淩奪嗆得說不出話來。
淮瓔覺得自己多少也有些瘋魔了,在此種情形還能笑出來:“與蚍蜉作樂,堂堂太子,竟無聊到這般境界?那我大晉子民,豈非悲哀的緊。”
這話是違了心了。
換一百個人來看,一百零一個都會說,太子殿下絕不是這般無聊之輩,更不會是讓子民如臨深淵的無道之君。
“不可理喻。”淩奪站起身,發絲尚在滴水,水珠滑過他光潔的臉,流入衣襟裡去。
淮瓔冷聲道:“我真是不明白。”
未免弓尋不到位置,她要儘快將弓撿上來。
於是她走到湖邊,往湖裡看。
寒霜繞著周身糾纏,發抖的身子在坑窪泥地上搖搖欲墜,天光餘暉淡淡斜映。
這光影如無形的手在推著她一般。
——她將要掉下去了。
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