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點沒有人脈,探聽沒有勢力,一家子人除了空坐與流淚,再沒有辦法。
後來鬨也不鬨了,雲氏與周氏總得為閨女計,把一家子事撐起來。為了省錢,還賣掉了不少下人,隻每人身邊留一個伺候的。
這日,淮瓔喝完粥回到房中時,觀芸給她送來了一封信,展開來看,是許牧的字跡。
淮瓔讀完了信,捏皺在手裡,然後走進東廚中,將信燒掉。
許牧約她今日見麵。
這個關頭,她不信許牧約她是為了無關痛癢的事,所以她決意赴約。
深秋的風刮骨割肉般,家裡唯一的一輛馬車被雲氏駕走,她隻得步行去赴約,觀芸要陪她,但家中還有許多活要乾,騰不出人手。
就連護院的錢也省了,淮瓔隻能獨自一人去。
“姑娘,穿上吧。”觀芸拿著披風站在淮瓔身邊,要給她披上。
淮瓔搖搖頭,“走著走著便熱了。”
觀芸抹了抹淚。
約定之處在崇平寺。
淮瓔一身青裙,戴著帷帽,簪一根木簪,臉上的憔悴用了一些胭脂遮蓋。
裝扮得既尊重她自己,又不尊重許牧。
走了一個半時辰才走到崇平寺,也算沒有錯過約定的時間。
崇平寺香火不旺盛,人煙罕至,倒真不失為說話的好去處。
進入崇平寺不遠,便可看見許牧的身影,穿著一身淡藍常服。
待到淮瓔走近時,他轉過身來,行了個見麵禮,喚道:“阮姑娘。”
一如尚有婚約偷偷見麵的時候,嗓音清潤,舉止儒雅。
“許牧。”淮瓔直直佇立,應道。
許牧瞧著乾練老成了些,身形消瘦了許多。他慢慢蹲下身去,手撫過冰涼的河水。
“那一日,你就是在宮裡的湖邊,這般撥弄湖水——我早就看見你了。錦昭公主後來告訴我,你還精心準備了書冊,想尋大家提字送予我。”許牧語氣輕淡。
“父親入獄,與你有關?”淮瓔開門見山,不想跟他說些廢話。
“我隻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哪有這般本事。”許牧側仰著頭看向淮瓔,“憔悴了,看來你過得不好。”
隔著帷帽,淮瓔又用胭脂掩蓋了,他能瞧得什麼憔悴。
“廢話。”淮瓔不耐道,“有話直說。”
“你原來也有這麼刻薄的一麵。”許牧失笑,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手巾擦了擦手。
“徐州的百姓很愛戴阮禦史罷——我記得的很清楚。我父親同那些逼我們退婚的人爭執,推搡間斷了兩根手指。獵戶廢了手,我們更為艱難得度過了一段日子。你還記得上次見麵時我的樣子嗎?滿身狼狽,可我的苦卻一句也沒同你說。”
淮瓔冷笑,“確實,像很久沒吃過飯一路乞討來到京城,就為了給我一封退婚書的樣子。”
“還能打趣。”許牧看著她,“確實,最慘的時候,我都能從乞丐碗裡搶吃食。以往還能賣些詩文字帖,到了京城,這些詩文,一篇也賣不出去。好在還能在書肆中睡上幾場安穩覺。——我當時多想留在京城啊。”
“淮瓔,你隻道我辜負了你,卻不知道我的苦衷,我是愛財愛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