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孤?”
淮瓔瞳孔微縮,一張臉陡然翻紅。
感覺到自己臉上、脖頸間的熱氣,這被話中的步步緊逼惹出的羞臊之外,竟生出一種壯烈感——常人或許稱之為“惱羞成怒”。
淮瓔脫口而出:“是。”
——欺人太甚,是又如何,你說話大膽,那我也大膽,看能不能叫情勢翻轉便罷!
淩奪笑了一聲,沒有再接話,退後一步轉身便走,一行人也隨著淩奪走出崇明宮。
走…走了?
淮瓔呆愣了一會兒,生出一種殊死一搏人家卻並不接招的挫敗感,心中低罵:可惡。
可是直到淩奪已經走遠,淮瓔才重舒了口氣。
她回過頭來,拽著回燕便去尋父親。心裡雖然諸多情緒翻攪,麵上卻要裝作方才聊的很愉快的模樣。
這地方,真是片刻都莫要再多待才好。
走出不遠便看清父親坐在殿門外,正遠遠地看著她們。
待走近之時,阮執言拉住淮瓔的手,關切道,“你方才攔住殿下說了什麼事?殿下沒有為難你吧?”
淮瓔搖搖頭,“殿下怎會為難我呢?咱們早些回去吧,我瞧著爹爹也有些醉了。”
阮執言似乎才鬆了口氣:“沒為難便好。也好,咱們早些回去,我腿腳不便,回府更麻煩些,今日隻怕你母親等的急了。”
回燕此時倒對早些回府沒了意見,隻因她好不容易和殿下搭上話,卻被淮瓔橫插一道,她憋著一肚子氣惱,也想早點回去好好向父親告淮瓔的狀。
回到府中後,阮執言領著淮瓔與回燕進了堂屋,淮瓔的母親雲氏給阮執言端上了一碗醒酒湯,便聽著回燕一直在向阮執言說淮瓔的不是。
阮執言一言不發,雲氏也隻當回燕不存在,向阮執言遞上一張拜帖,“你看看,這是顧家送來的,說是顧中丞明日來府中拜訪,見是不見?”
阮執言看了看拜帖,“當然要見。還有一事,過幾日有一日休沐的機會,我再向聖上賜告,多得幾日時間,咱們帶上婚書,去徐州與許家退婚。”
“退婚?!”雲氏張大了眼,尖著嗓子,“為何要退婚?”
阮執言將今日所知之事告訴雲氏,雲氏聽著便哭了起來,“淮瓔啊,你往日都是說那小子的好,爹娘日日都在擔心你嫁過去之後會受苦,現在倒好,好啊!爹娘也不用擔心了。”
阮回燕見自己方才絮絮叨叨說了這麼久,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現在經雲氏這麼一哭,心中煩躁更甚,“有什麼好哭的,今日小九王可是說了,有心要納阿姊做妾呢。”
雲氏止了哭聲,神情卻更是不安起來,“當真?”
阮執言訓斥道,“休要胡說!出去!”
回燕還要再說,被阮執言瞪了一眼,到底是把話咽了回去,睨了淮瓔一眼,便走出了堂屋。
淮瓔一直站在雲氏身邊,雲氏越看淮瓔,越是心中不忍,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握著淮瓔的手,疼惜道,“苦了阿瓔了。”
“沒什麼苦的,退婚一事,還得勞煩爹爹娘親了。”
月已高懸,淮瓔的眉目間也終於滿是倦怠。
阮執言看著她疲憊的模樣,歎了口氣,從錢袋子裡掏出一把銅板,交給淮瓔,“需要什麼東西,和爹爹說,莫要為那渾小子傷心。——快去歇息罷。”
雲氏笑了起來,一邊笑眼淚還在一邊往外冒,“就你那點錢,都不夠家裡這麼多張嘴吃飯的,此刻倒裝起了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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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徐州。
許衝正拿著把大砍刀在院中劈柴,見媒婆賠著笑走進院子裡,身後還跟著阮家人,隻當做沒看見。
媒婆客套了幾句,許衝往砍刀上啐了一口,用衣擺將刀光擦亮,“老子的兒子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彆說這些沒用的話!”
阮淮瓔推著阮執言進了院子,阮執言盯著許衝,肅聲道:“你若不服,便去找太子殿下的麻煩。”
許衝拿著刀,站直了身子看向阮執言,冷笑了一聲:“少拿些屁話嚇唬老子!退婚來的是吧?聘禮呢?”
阮淮瓔道,“聘禮已用作給許牧開書肆,便算已經歸還。”
許衝聽了,“哈哈”大笑,他皮膚黝黑,牙齒上也都是或黑或黃的漬,笑起來的時候,倒比不笑時還要凶神惡煞一些,一邊說著,手裡的大砍刀一邊揮舞,“歸還?這錢是給許牧開的書肆沒錯,但是不是你花的?自你手裡花出去,說什麼算歸還?退婚還聘,天經地義!拿錢來!”
雲氏氣了個仰倒,將手裡的婚書撕個稀碎,丟在腳下踩了幾番,“潑皮戶,這婚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許衝將砍刀往木墩子上用力一砍,拍了拍手上的灰,指腹往鼻尖上一擦,啐了一口,“誰說的?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