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太宰,抱歉。”安吾輕聲道:“還有……這一次,終於能站在友人的身邊,真是太好了。”
安吾似乎笑了一下。接著他同樣毫不猶豫地撥動指針,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治的手指攥緊成拳,又無力地鬆開。
——時間更長了。
已經近三分鐘了。這三分鐘的每一秒,都像是刀尖割肉般漫長。
一直等到眾人都快放棄時,阪口安吾才再次出現。但眾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周圍的景象就瞬間忽閃,從偵探社的場景變幻為一片未建的廢墟。
下一秒,殘破的廢墟又瞬間變紅——整個世界一片鮮紅。敦正好踩在一具屍體滿麵的笑容上,被眼球炸裂迸出的房水嚇得大叫。
風是潮濕而鮮紅的。過多的血液蒸發染紅了天空,血雲降下細密的紅雨,像是倒懸的血海滲漏的眼淚。
過重的潮濕血氣吸入肺中,連大腦深處也泛起痛楚的腥味。太宰治抬起手掌,看著粘稠的鮮紅自指縫中流下——滴在偵探社的地板上。
“過去、未來……”太宰治垂下眼睛,“時間……崩潰了。”
太宰治抬起眼睛,注視著安吾跌跌撞撞離開的背影——即使時間崩潰,安吾也沒有放棄。他仍要回政|府處進行下一步送神術的準備。
太宰治深呼吸了一口氣。情況真是十分糟糕啊。
但起碼,他們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隻要將李奈驅逐,一切因他而起的混亂就會漸漸平息。
隻能如此相信著。就這樣相信著,走向最終的結局吧——無論什麼樣的結局。起碼他們問心無愧。
太宰治攥緊骰子。“那麼,我……”
“等等,太宰。”亂步突然說:“——你手指上的傷口,為什麼還沒愈合?”
“傷口?”太宰治怔了下,下意識看向自己五指磨破的那隻手,卻驟然發現了不對勁。
這隻磨爛的手上,傷口都已近凝固愈合。但另一隻手上,被懷表指針壓傷的淺淺傷口,卻仍在不停地滲著血。
太宰治瞳孔收縮。
他的心臟狂跳起來,不詳的預感湧起,他立即掐住指節試圖強行止血,但沒有任何作用,然後他又改為去抹溢出的血,但隻是薄薄一道破了皮的傷口,流出的血卻怎麼擦也擦不掉。
“太宰!”
太宰治隨著這聲驚呼抬起頭,接著他同樣看見了——在已開始扭曲的時空深處,向他奔襲而來的生物虛影。
那怪物速度快得誇張,似乎有些像狼,但又絕不是狼,它灼熱的獸眼閃著光,死死地鎖定著太宰治的方向,交錯的下顎突起,不斷滴下藍紫的粘液。
它快速移動著,仿佛伴隨著煙霧——又似乎它本就與那煙霧是一體。它的身體輪廓不斷變化著,沒有任何一秒是確定的形狀。
由於時間的崩潰,在場所有人都看見了那疾速奔來的怪物,也都看到了那閃光的灼熱視線緊盯的目標,太宰治。
——獵犬追來了!
太宰治倏然後退,敦抄起雜物向獵犬大力擲去,同時太宰舉槍接連向那邊射擊,鏡花召出夜叉白雪,雪亮的長刀猛地劈下!
但這些攻擊統統落空了。物體穿過獵犬浮動扭曲變幻的身形——這怪物沒有實體!
太宰治的瞳孔驟縮,獵犬交錯怪異的下顎已至眼前,向他張開了猙獰的巨口!
這已經不是憑借意誌便能越過的障礙了。人類所擁有的物理手段全部失效。無法阻擋、無法躲避……他必死無疑。
在臨死的那一刻,太宰治腦海中閃過了很多。
lupin那扇緊閉的門、費奧多爾慘白痙攣的手指、中也錘在肩膀上的力度、安吾輕輕拍下的觸感……
明明,已經付出了這麼多。明明好不容易,才硬是掙紮著握住一線希望的曙光。
此刻,全部崩塌。
太宰治看著近在眼前的利齒,腦海中最後浮現出的,是陰影中李奈微笑的麵孔。
自以為咬緊牙關撐過去了,結果所有努力與希望,都隻是在此刻全部覆滅為全然無力的絕望。
“原來我……根本沒有逃掉啊。”太宰治低低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麼,李奈?”
他已在這一瞬間想了無數種求生的可能,卻又被馬上通通否決。越是拚命去想,便越是絕望地認識到——他確實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太宰治閉上了眼。
但緊接著,他猛地睜開了眼。
在險而又險要咬下的時刻……獵犬的視線偏移了!
那個方向是——
“國木田!那塊懷表不能再用了!”太宰厲聲道。
不知何時醒來的國木田獨步握著懷表,手指抵在指針上,站在不遠處。他也許是最晚醒來的,但不知是否是某種出於對【守序】規則的敏感,此時,是他最先做出了行動。
“既然是時間的‘異常’會引來獵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