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玄抬眸看了一眼懸吊在房梁下的青黛長衫女子,“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在淮寧城卻毫不知覺,想必這裡還有類似於隱蔽的禁製與陣法吧?”
沒有人回答顧雲玄的話語。
隻有獸麵銅爐裡不斷沸騰的水聲和披頭散發男子木棍攪動的聲音。
“怎麼說,是你動手,還是我動手?”顧雲玄回眸望著麵色平靜的陳慕生問道。
陳慕生平靜道:“這裡是你的地界,你動手吧。”
那站在廂房門邊男子彎腰低首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顧雲玄瞥了一眼男子,“你大概還剩下三息的時間可以把你的同夥交代出來。”
“這位公子什麼意思?”男子在問道。
“二息。”
“這是何意?”男子抬起頭看著顧雲玄流露出一絲不解問道。
“一息。”顧雲玄打了個哈欠。
那張嘴欲再問話的男子眼眸突然一冷,身子前傾,袖口閃過一道冷冽的寒光,直刺向顧雲玄的心臟位置。
顧雲玄細長的丹鳳眼輕眯,“就這嗎?”
顧雲玄話語還未落,便早有準備的側身躲過男子這突如其起的直刺,並且在話音落定的時候已經伸手抓住了男子持刀的手腕。
“這樣可不足以讓整個林府上上下下三十六口人全部都悄無聲息的死去。”
哢嚓。
顧雲玄的下手沒有半點手軟,甚至還有些殘暴,他指尖用力,直接將男子的手腕折斷。
男子手掌頓時無力,手中緊握的尖刀也順勢垂落。
可他的腋下忽然再伸出一隻手來,這突然的第三隻手握住掉落的尖刀,極為狠辣的插向顧雲玄的心口。
叮。
顧雲玄身上泛起一陣流光,將這柄尖刀彈開,“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有護體靈氣?”
顧雲玄俯身眯眸望著神情愕然的男子。
噗。
男子愕然的神情突然變成一絲譏諷,看著被自己刺入腹部的顧雲玄說道:“你都自報家門是神玄院的副院使,我當然知道你的身上有護體靈氣。”
男子手上的尖刀竟突然泛起深綠色的奇光,直接穿透了顧雲玄體外縈繞的護體靈氣。
若不是顧雲玄反應及時躲開,這一刀怕是刺中的不是顧雲玄的腹部,而正是顧雲玄的心口。
“我這天琊毒刀可是帶毒的,你要是妄自運氣,可是會加快毒素發作。”男子看著臉頰浮現一抹詭異綠色的顧雲玄笑說道。
顧雲玄神色終於嚴肅起來,“可你忘了這裡不僅我一個人。”
男子猛然回頭,那一直沉默不語的清秀高大男人已經走進了廂房之內。
陳慕生將攪水的披頭散發的男子打昏,也把懸吊在房梁下的青黛長衫女子放了下來。
“而你覺得這樣就能解決掉我,那我這神玄院副院使不做也罷。”
啪。
男子握著天琊毒刀的第三隻手臂掉落在地,緊接著男子的視線便開始天旋地轉,他的頭顱咕嚕咕嚕滾落在地。
“他隻是一個人傀。”陳慕生抬眸望著被顧雲玄以指為劍斬斷身體的男子說道。
顧雲玄拔出刺入自己腹部的天琊毒刀,“可他這個帶有毒性的兵器可不是一般的凡兵,這毒性竟然連我體內靈氣都能玷汙。”
顧雲玄低眸望著這柄尖刀,尖刀刀柄呈現深綠色,柄首乃是一隻九頭蛇紋。
顧雲玄捏指掐訣。
顧雲玄的臉龐驀然暴起青筋,青筋蠕動似蛇,也使得他麵色發青。
噗。
一口帶著詭異綠色的鮮血從顧雲玄的口中吐出。
“這毒傷恐怕要去懸壺齋才有的治,接下來要看你了。”顧雲玄擦拭著嘴角鮮血,抬頭看著陳慕生說道。
廂房內怨魂沉浮。
陳慕生抬眸望著廂房內沉浮的怨魂,這怨魂與無妄坊內冷峻男子喚出來的陰魂截然不同。這些怨魂有形有貌,恐懼猙獰的怨魂麵容圍繞著陳慕生飄動。
“這些被煉製的怨魂並不難對付。”陳慕生平靜的說道。
顧雲玄望著陳慕生苦笑道:“我剛才也是如你這般心態,便吃了這樣的暗虧。”
砰。
廂房內的紅木棺材蓋轟然掀飛,一個身穿大紅衣裙的女屍猛然坐起,棺材前香爐內搖曳的燭火驟然熄滅。
紅色衣裙反襯出來的詭譎紅光將這整間廂房籠罩。
怨魂衝向陳慕生。
“定。”
顧雲玄未見陳慕生掐指捏訣,也未見陳慕生丟符施術,僅僅隻是輕喊一聲,那些怨魂便盤旋而上,穿透房頂,消失不見。
至於那猛然坐起來的女屍更是四肢被空中垂下來的藤蔓纏繞,僅僅隻能嘴裡發出恐嚇的喊叫聲,卻對陳慕生無能為力。
“等等,你難不成用你手上那根桃木杖為陣眼施了陣法?可這入府後一路你都是跟著我走的,你又是什麼時候施的陣法呢?”顧雲玄驚訝的望著陳慕生問道。
陳慕生沒有回答顧雲玄的疑問,他眼眸低垂望著獸麵銅爐裡忽然咕嚕冒泡的紅色血水。
在這尊獸麵銅爐下的五行陣法泛起猩紅的光芒,陣尖所在的臟器融為一灘血水,順著陣紋彙聚在銅爐的底座下。
沸騰的血水露出一根根白骨。
白骨猶如受到某種力量牽引開始彙聚,未有片刻,便出現了一個足足有兩丈高,七尺寬的白骨骨儡出現在陳慕生和顧雲玄的視線之中。
“嘶......這東西你似乎沒有辦法吧。”
顧雲玄倒吸一口氣,能束縛住女屍的藤蔓對於這白骨骨儡而言毫無作用,骨儡關節處會蔓延出骨刺將藤蔓劃得七零八落。
陳慕生卻突然昂起頭,他漆黑的眼眸流露出一絲不解,“為什麼我能在這裡感受到絲絲神性與香火氣息呢?”
“神性?香火氣息?”顧雲玄聽到陳慕生喃喃低語,他眉頭猛然皺起,“不會吧,應該不會這樣吧......”
一縷縷幽紋突然從地麵蔓延而出,一道道幽光縈繞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