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張武告訴我們的,他非常忠實的執行了你的命令。我是正巧趁著暑假的功夫,去北隍城島一趟,處理了一些問題,現在是回程,然後跟著張武找到這個地方的。”張鹿安沒有說實話。
“嘿嘿,賢弟已經創下了一份基業了?”
“沒有,還差的遠呢,目前還沒有實現盈利,隻能說是救助了一些人吧。來,大哥,我陪你喝。”
……
酒至半酣,張鹿安才問道“大哥,你也算是閒了一段時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母親非常擔心你,我這次回去是一定會跟她老人家提到你的。”
張鹿鳴搖著腦袋“我也不知道我想乾什麼?你知道的,打小我就像母親,最怕的就是做決定。你則是非常像父親,性格活潑好動……”
“那你還想三年後繼續考貢試麼?”
“鹿安,你知道麼?為什麼我這段時間無顏回家,不僅僅是因為我這次又考砸了,而是因為我考試的心境沒了,我不想再去考了,我真的很累。之前能夠考中舉人,真的是僥幸而已,可是我又不敢給父母說,他們告訴我,我身上承載著整個張氏家族的榮耀,家族裡目前就我一個具有考中進士的可能。我怕啊,我怕他們失望,你能理解麼?”
“大哥,如果是因為家族的壓力,我覺得大可不必給自己這麼大的心理壓力,畢竟日子還得自己來過。還是你遇到兩次挫折有點害怕了?”
“可能也有吧,鹿安,你之前去過京師麼?”
“沒有。大哥可以跟我說說。”
“我去之前,也是幻想著京師如同天宮一樣,人文薈萃,商旅雲集,繁華昌盛,可是實際上,城內街上都是成群的乞丐,即使開春,每天也都有被凍死的屍體運往城外亂葬崗。
城內到處汙穢橫溢,連樹葉子都被窮苦的百姓給擼掉,然後送入口中吃掉了。
可是你猜那些達官貴人在乾什麼?他們是夜夜笙簫、燈紅酒綠。你知道麼?就是一牆之隔,一邊是地獄,一邊又像是天堂。考試前我曾經去參加過一次學友聚會,由京城吳家設宴,一晚上的酒宴和表演花費總共竟然達到了三萬兩。三萬兩可以買多少糧食啊?如果都買糧食給那些窮苦的人,至少很多人就不會餓死。
哪怕他們把吃剩下的殘羹扔到牆外,也能讓那些饑餓的叫花子們活下來,可是他們沒有,而是把那些沒有吃完的食物都給倒在了牆角,留在那裡白白的腐爛……
我把這些親眼所見和學友談,大家好像都是見慣不怪一樣,還說整個朝廷都是如此。大家都沒有絲毫去改變的想法。整個大明的財政敗壞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大小官員有的已經數年不發官餉,當清官都到了不能糊口的地步,因此各種炭敬、冰敬等應運而生,已經完全到了‘是官必貪’的地步,你說當這樣的官有什麼意思?”
張鹿鳴的說法看上去像個十足的憤青,跟他以往的表現十分不符合。
“大哥,每個朝代發展到一定階段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科舉就是一塊敲門磚,你得先拿到磚了,你才能試著去改變……”
張鹿安說出的話,他自己其實也不相信。
“鹿安,你知道嗎?建奴又開始進攻大明了,流民軍已經衝破了官軍的黃河防線,整個河南、陝西、山西和四川都亂成了一鍋粥,朝廷中的那些大員還是隻有利益之爭,全然沒有經世之道。大明現在可真的是內憂外患不斷啊,想改變,真的太難了。我也是苦思數天,始終不得要領,因此特彆痛苦。”
其實這又何嘗不是張鹿安糾結的一點?張鹿安好歹兩世為人,有著所謂的上帝視野,知道未來的發展走勢,明朝有太多必亡的征兆,活該滅亡,但是他實在不甘心,明亡於外族之手。
張鹿安綜合權衡,想了很久,最終還是開口道“大哥,你相信你弟弟麼?”
張鹿鳴眯著眼睛看著張鹿安,張鹿安端坐於座位上,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其實你這次回來,再見到你,我就感覺你很不一樣了,你不是我之前那個淘氣無知的弟弟了……”
張鹿鳴說道。
張鹿安心裡一怔。
“你變得更加成熟了,也更加有主見了。”
張鹿安心中一安。
“鹿安,你是個有主見的人,有什麼話直接說。”
“大哥,如果你相信我的話,請你一定按照我說的去做。如今亂世,雖然江淮大地還沒有被波及到,但是咱們得做好‘狡兔三窟’的準備,你是有舉人功名的,本身就具有做官的資格。現如今張國維又是江南十府巡撫,大權在握,咱們運作一下,為你謀個官來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可是我大明一向約定俗成,本省內不得擔任主官,需要異地回避。”
“不必成為主官,先積累一下行政經驗再說。”
“那鹿安的意思是去何地?為何職?”
“大哥,我家曾經在登州與崇明的沈家有過聯係,他們家的海運做的非常好,從家族的角度考慮,我希望你能夠委屈一下,去崇明縣當個教諭或者縣丞都行。”
“崇明?那是一個沙島,聽說是海盜遍地,少有平民。”
“大哥,正因為如此,你才有用武之地,我可以向老祖申請派黑衣劍士來保護你……”
“鹿安,為兄並不是害怕,隻是覺得那樣的荒僻之地很難有所作為,你讓我到那裡去主要是乾什麼?”
“大哥,我們需要船,需要那種能夠遠航的船隻,需要能夠真正能夠戰鬥的船隻……”
張鹿鳴不再說話,自己在靜靜地思考。
次日一大早,張鹿安艱難的坐起來,昨日喝的有點多了。張撿走了進來說道“少爺,大少爺已經帶著張武離開了,說是去江寧尋找五叔,想辦法買個官來做,吩咐不要驚擾你,等你醒來後再告訴你。”
張鹿安會心一笑,“知道了,收拾一下,吃完飯,咱們回家。”
一行人到了五河縣沱湖,再次停了下來,把張孝吳放下船,主持擴大信鴿的養殖規模和初步訓練。
張鹿安要求張華派人護衛,張華直接留下了索忠信和令狐雲湘。
船隊繼續向霍丘行駛。
張鹿安覺得張華是非常的無趣,不愛說話,身邊隻有一個張撿,也甚是特彆無趣。
張鹿安隨便翻了幾本書,看不下去,他聽到張鹿鳴的述說後,對大明的北方百姓又產生了深深的擔心,後金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伐明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