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笑容爛漫。
阿兄回來之時,秦王傷勢瞧著屬實嚴重。聽阿兄稱,最危急那刻,秦王竟突然倒地,敵軍將領隻猛怔,阿兄這才得以手起刀落拿下那人頭顱。
很難不讓人懷疑,秦王此番倒地乃是事先設計好的。
如此倒真是詭計多端的老狐狸啊!
袁冬月想著,在心頭嘖過一聲,秦王真是高明。
……
今夜繁星滿天,天空高而遠,幾處稍稀幾處尤密,點點白光,璀璨華美。
深藍靜謐之下,一片火熱喧鬨,篝火再燃,密密白星與點點赤星遙相對望。
“開壇倒酒!──”
秦王含著笑意一聲令下,眾士兵均迫不及待呈上一碗熱辣的醇酒。
他手持一碗白酒,眼神怔怔地望過眾弟兄的麵孔,兩眼彎彎,嘴角帶出一點笑,稍行禮後猛地飲儘。
“諸位幾日都辛苦了!放心,各位該有的功勞一份不會少!”
“今日諸位儘興,待休整二日便凱旋回京!”
祁寒呼聲長揚道,底下哄笑雀躍聲四起,士兵們麵上皆是淳樸熱情之情狀,他遂又露齒作笑。
存儲的乾肉串餅等物還剩大半,今夜將士們隻儘管喝酒吃食,若是全部裝進肚裡便是最好!
祁寒走下木台來,本是神情淡淡,然與眾將領圍坐篝火喝過幾碗烈酒,人又迷糊些許去了。
“今日此仗,袁副參謀乃首功!”
他半闔著眼,一麵緩緩道一麵與周遭將領對視過,“諸位以為呢?”
魏漳大笑:“自是自是!”
“今日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如有衝撞,副參謀可莫要往心裡去!”
說罷,魏漳舉杯敬向袁冬月,隨後一飲而儘。
“不敢當不敢當,軍事之上自是魏國尉比在下更有經驗,今日不過走運罷。”
“誒,副參謀莫謙虛。”祁寒抬手阻止她道,“決策正確才有戰勝之本。”
一眾將領均微微點頭,很是欣慰般瞧著她,她也不好再作謙虛,隻以甜甜的笑容回應。
如此,自己的升官之路又更順一分。
“再者!”祁寒又道,“袁副將斬將之功,必要大力嘉賞。”
阿兄與祁寒對視,隻略有淳樸笑過一聲:“依在下的看法,倒是主將功勞更大。”
“誒,你也莫謙虛,將本帥從戰場上救回兩次,這功勞可不小哦。”
“還有,還有國尉魏漳,守關之功。”
“桂公,上官平,奪旗之功。”
……
袁冬月瞅他也是真的醉了,整一出可汗大點兵的戲碼,將諸將大大小小的功績渾念了個遍。
好在眾人也數杯烈酒下肚,醉醺醺的,心頭又欣喜,沒覺著有什麼尷尬。
她癟癟嘴,這些男人喝了酒,所聊之話題她自是毫無興趣,隻稍作揖後便離開。
邊塞星空如此流麗,可不能錯過了。
夜漸深了,幾位將領陸續作揖告辭,回過營帳歇息去了。祁寒晃晃頭,拍拍身旁坐著的袁慎,低聲道:“剛才本帥所念,你可聽明白,可記住了?”
袁慎麵頰浮著緋紅,側頭靠近祁寒,扭扭眸,答道:“軍功麼?屬下聽明白了。”
祁寒覺著頭昏腦脹,然重重點點頭,頓了片刻,睜開眸子看向他:“接下來事宜便皆由你打理。”
袁慎“嗯”過一聲,又思量片刻,大聲道:“遵命!主帥!”
“你可當真聽明白了?”祁寒搭上他的肩,問道。
“自是明白!”
“好。”
祁寒借他肩膀之力站起身來:“夜已深了,快回營帳歇息吧。”
袁慎遂也站起身來,朝祁寒作揖後便腳步略有輕浮般回了營帳。
冷風吹著祁寒的頭,隻覺頭疼欲裂,愣愣立於原地片刻,懵神幾許,好在酒被吹醒了。
他緊皺著眉,歎出一口氣,垂眸順著眼神瞧去自己身體──處處皆血痕。
盔甲卸下置於營帳內,他敞開上衣,銀白內襟被風吹得翩揚。
一陣鑽心的痛感傳來,他咬緊牙關,眉頭緊鎖,倒吸一口冷氣,將纏在腹部那層層白紗撕去。那紗布本與血肉相連,此時隻被撕得血肉模糊,傷口再裂,隻又汩汩朝外淌出鮮血來。
他臂膀已混無氣力,輕動手指,白紗輕飄飄落地。
抬眸。
外頭月光甚是亮白,尤是淒美。
·
夜更深,北風吹得急,呼呼作響。
袁冬月趕忙從一處沙丘站起身來,回身朝營帳趕去,此時士兵皆入睡,篝火無人打理,自也早被風吹得冷滅。
一派墨藍色調,安謐如西洲。
她癟癟嘴,方才回憶的已經夠多了,此刻隻需安寢,待回京城,領了軍功,自又可安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