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縱水五官緊繃,氣息粗重,蓄養了許久的渾厚氣息狂躁起來。
整個峰頂的靈氣也隨之狂暴,紫府境修士調動靈氣的能力,遠非道基境可比。
夕陽落山,有風起了。
浮塵上細密的金絲,也許是受了風吹,也許是受了殺意激蕩,飄搖起來。
在場的三位道基境臉色大變,張縱水這是要搏命了!
雖說他僅僅是紫府境三重,但若想碾壓洛柔綾等人,說不上輕而易舉,倒也不用費什麼功夫。
頂破天再算上一個結晶九重的莫風。
或許對付莫風,還要比對付他們三人要麻煩一些。
劍符緩緩飛起,懸浮在莫風和張縱水的中央。
劍意沒有激發,劍尖指著地麵。
“你死,金風樓一應長老弟子,刺墨為罪修。”
他神情毫無波瀾,隻是盯著張縱水。
這話隻說了一半,至於後一半,莫風還含在口中。
張縱水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後一半是什麼。
隻要他敢出手,隻要台階下的人傷了一根汗毛。
那便是與良豐神宮為敵。
莫說是雞犬不留,就算他背後的金闕,腳下的青峰,金風樓的道統,任何一樣都不會留下。
淵渟嶽峙的金風樓樓主,方才險些變成一個暴怒的瘋子。
那劍符沒有一絲鋒銳外泄,甚至連光芒都內斂。
但隻是停在那裡,便將他的氣勢分割。
這就是神宮宮主的威名。
莫說是親臨,莫說是萬裡外隨手一擊,莫說是讓門下遞個話兒……
僅僅是一道象征良豐神宮的劍符,便足以讓瘋狂的張縱水冷靜下來。
他歎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極長,極濃,極密。
一道白色的氣柱,緩緩延伸到莫風腳下,在潔白石板上撞開,消散虛無。
張縱水這一歎,仿佛將全身的精氣神,一口氣吐了出來。
他的眼神渾濁,比鏽劍長老還要渾濁。
他的脊背佝僂,比山下虯曲的鬆還要佝僂。
金絲拂塵從手中掉落,張縱水一聲慘笑。
“莫尊使,記得你說過的話。”
而後雙掌猛地一拍,印向左右兩個太陽穴。手無力地垂下,頭也垂下。
劍符飛回莫風手中,他轉過身去,垂眸看著金風樓最後的忠誠弟子。
張縱水死了!紫府三重的張縱水死了!
有個弟子的雙手顫抖,視野一陣陣地發黑,突然彎下腰,趴倒在地上,大口嘔吐起來。
“張縱水伏誅,刺麵者,活。”
洛柔綾看那些弟子喪家之犬一般的模樣,有些不忍,但還是扔出一個瓶子來。
那瓶子咕嚕嚕地滾到嘔吐物中。
裡麵裝的是一種特製的墨水,名為罪墨。用罪墨沁入傷口,便會留下再難清除的印記。
告訴所有人,這張臉的主人,是個罪人。
那弟子咬了咬牙,從肮臟的嘔吐物中將罪墨撿起,不顧上麵的汙跡,直接擰開。
金芒一閃,他左頰之上便留下兩道縱橫交錯的傷口。
他猛地將罪墨按在傷口上,而後整個人癱倒在地,涕泗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