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風滿臉疑惑，神識微微探出，見無人窺伺，便卸去天下無名，恢複成人族白皙的肌膚。
他張開雙手就想將洛柔綾擁進懷裡，卻又將她嚇退了幾步：“為什麼不是？柔綾，你在害怕什麼？”
“我隻是在想……你會不會因為那個戰紋覺醒儀式，變成真正的修羅。”
洛柔綾表情複雜，連連後退，似乎還是在躲避。
莫風看她又躲，隻得訕訕收回了手臂，摸了摸鼻子：
“我現在真有那麼可怕？”
“你比那些真正的修羅族人，看上去還要像一個修羅。
我甚至要以為你才是真的修羅，這些部民反而像是冒充。”
洛柔綾雙手抱胸，有些驚疑不定地說道。
她方才下意識地對莫風實戰了魅術，然而神識感應中，莫風已經不再是人形，而是猙獰的凶獸饕餮！
饕餮將魅惑漣漪儘數吞噬，甚至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
靈力本身就已經見底，現在神識法訣對他也失去了作用。
如果莫風真的墮落成修羅，自己在他麵前不過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這讓洛柔綾怎麼能不恐懼？
洛柔綾接二連三的異常反應，終於讓莫風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
左右尋了半天，也沒看到一麵鏡子，索性拔出臨淵，在光滑如鏡的劍身上看自己的臉。
劍身上的龍紋察覺到莫風靠近，開始劇烈抖動，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之物。
莫風這才解開墨龍的封印，她平時實在是太吵了，索性將其隔絕在臨淵之內，耳不聞為妙。
“好家夥，你小子是變成上古凶獸了嗎？我怎麼感覺到一股饕餮的氣息？”墨龍連忙發問。
莫風沒有回答，盯著劍身中自己的臉。
雖然已經恢複了人族模樣，但眼神中還是不加掩飾的暴虐殘忍，似乎隨時都要擇人而噬。
他暗暗心驚，沒想到結成饕餮劍晶，居然對自己產生了如此巨大的影響！
並且這個影響，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察覺到了。
仔細回憶之下，那一個個青皮的眼中，除了敬畏之外，便是濃濃的恐懼！
僅僅是一道上古凶獸殘留下來的虛影，自己的心性不知不覺間變化居然如此之大！
前世的萬年修行，他自認為心性堅定無比，從未修行過明心見性的法門。
卻不曾想在幽冥界這種世界規則都不完整的小世界裡著了道！
借逆元神丹和太玄經的神異重生至今，擁有萬年仙帝記憶的莫風，從來不認為自己會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一直覺得，自己缺乏的隻是時間。
道基巔峰的高珙？
將父母認定為神州叛徒的三山神宮？
在莫風的眼中皆是螻蟻。
八極仙域之下，有八紘靈界；八紘靈界之下，又有八方大澤。
八方大澤中央，才是他所處的九州大陸。
而幽冥界，僅僅是九州大陸之一的赤玄神州，所附帶的小世界而已。
縱使強如仙帝，他也不可橫渡無儘虛空，掌握萬千小世界所有的秘辛。
巍山不拒息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自前世踏上修行之路，至今已有萬年，莫風第一次收起了自己的傲慢和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