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多年老友,時裕自是聽出了蕭四暗含之意,於是順著他所言,發出哭訴聲繼續賣慘。
蕭四甚至還走到時裕身邊,伸出一隻手來做樣地拍了拍他的背,另一隻手索性就摟住了他的脖子,佯裝埋頭痛哭。
二人裝了好一陣子,卻還未見餘靜昭發話,隻得哭得更用力,期間還時不時地斜眼偷瞄。
這般做作的演技,餘靜昭自是對這兩人的所欲所求了如指掌,現下她裝聾作啞,不過是為了看個笑話。
她但凡一聲不出,蕭四和時裕的戲便一刻不停。
可兩人終歸是撐不了太久,見餘靜昭遲遲不語,時裕的哭聲也漸弱了下來,挑起半邊嘴同蕭四說起小話。
“她平日裡不是很善良嗎?今早還搶著幫你拉車呢,怎麼現下沒反應?”
“我怎麼知道?”
“她是不是已經看穿我們的把戲了?”
“不吃苦肉計這一套?”
“那就再苦一點!”
“你要乾嘛?”
話音剛落,隻見時裕唰一聲跪在地上大哭,嘴裡什麼都念叨,從衣物到財寶,從一家老小到前程未來,總之即亂說一氣。
餘靜昭見他這般撒潑打滾,怕她再不作聲,時裕便要被村裡人追著拿棍打,反正如今戲也看夠,也就嗯嗯叫了兩人幾句。
時裕這才抬起頭來望向她的眼睛,嘴裡還維持著抽泣。
不僅是餘靜昭,就連蕭四也看不下去時裕眼下這模樣,生生彆過臉去不願再被臟了眼。
強行忍住滿心嫌棄,餘靜昭啟齒:“你們不如就跟昨晚一樣暫住我家好了,待找到了其他住處再搬走也不遲。”
此話一出,時裕趕忙誇張地嚷了起來,眨眼間就從地上竄了起來,還不忘向餘靜昭作揖答謝。
餘靜昭無奈地擺頭歎了口氣,緩緩走到攤車旁,拍了拍木板,向二人挑了挑眉,示意他們過來幫忙推車。
在攤車被崎嶇的小路震得發出好聽木頭敲擊聲中,餘靜昭說起:“我家還是我外翁做主,今日雖說我答應收留了你二人,但之後能否待下去,還得靠你們自己的本事。”
“那是自然。”蕭四先回道。
說得輕巧,他心中卻並未想出任何借口說辭來讓餘靜昭外翁將他二人留下。
況且她一小娘子帶兩個陌生人回家,村中人又該說道了。
沒走幾步,攤車便被幾人推到了譚家門口,正巧此時,譚阿翁同餘靜昭大舅譚忠扛著農具回家吃飯,滿頭大汗。
餘靜昭一瞥見譚阿翁,即刻向他打了聲招呼,譚阿翁隨即也回了個點頭。
但他的目光顯然在來回打量眼前這兩位年輕郎君,隻字不語。
見他臉色不妙,餘靜昭連忙解釋道:“外翁,他二人前些日子住的那個破屋被燒毀了,眼下無處可去,可否讓他們在我們家暫住幾日?過幾日他們找著了去處就離開。”
譚阿翁仍有半分猶豫,良久,才出聲答應下來。
頓時,蕭四和時裕鬆了口氣。
瞧著譚阿翁走進家門的背影,蕭四剛吐口氣,譚忠的大手便搭在了他肩上,偷偷安慰道:“無妨,你倆放心住下,我爹他心善,好說話。”
這是餘靜昭第一次仔細端詳她大舅的模樣。
興許是今日活兒乾得順利些,他的臉上掛著很是和藹的笑容,由於常年浸潤在太陽之中,他的膚色要比蕭四他們深上幾分,而他眼角每一縷紋路和褐斑都寫儘了疲累。
不自覺地,餘靜昭攤開右手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