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撿人回家(2 / 2)

小家有雞鴨 柒柒深煙 7375 字 2024-04-26

畢竟是親外孫,餘靜昭的樣貌還是同幼時有些相像的,所以老倆口還是能幾眼便認出。

不過她雖是被認出來了,但能否留下,又是另一回事。

見她一言不發,她外翁湊近了些,提起嗓子再問了一聲,餘靜昭這才咬著下唇磕巴啟齒:“我……家裡遭變故……我無處可去……”

“是何變故?”譚阿婆伸出指尖將餘靜昭黏在臉上的發絲輕輕勾到耳後,接著展開她粗糙但厚實的大手撫摩外孫的大臂,企圖給予少許安慰。

“我家……家裡……不知怎的,破了產……爹娘被官爺抓去了……還欠下了萬兩白銀……我……我也無家可歸了……”

“一萬兩?”譚阿翁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於是,他亂了陣腳,明顯更為焦急地追問道:“你不是已經嫁人了嗎?當是住在夫家才是,既是自家破財,為何會無家可歸?”

話及此處,餘靜昭自嘲地撇了撇嘴,答道:“嫁入蕭家三年,我連自家那個混賬夫君的樣貌都不曾見過,幾年來隻一人操持家事,他們族裡嫌我克親,扔了封休書給我。嫌我?我還不願繼續待在那死地。”

聽她如此這般,譚阿翁也不再多問,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沉寂。

打破尷尬的,是廖亦昂的一句提議:“現下差不多也要吃晚飯了吧!要不大家邊吃邊說?正巧我也從家裡帶了半隻雞來,熏製的,味道極香。”

說著,廖亦昂就將自己的右臂提起,半隻熏雞晃晃展示在眾人麵前,肥碩十分,看著便令人垂涎欲滴。

既然廖亦昂給了台階,餘靜昭哪有不下的道理?正巧,譚阿婆也領會到了廖亦昂的好意,便擦抹了眼角的淚珠,順著他的話將餘靜昭領去飯桌旁落座。

伴著招呼聲,譚家一大家子終於儘數出現在了飯桌旁,餘靜昭這才見全了一家老小。

村裡自有村裡的規矩,男人坐主桌,婦女孩童則需去偏桌吃飯,餘靜昭也借此瞧清了她從未見過的大舅母和譚家新得的小表弟。

她舅母許是生了孩子,長得有些肥實,但乾事利索,兩下便把飯菜碗筷齊齊擺好,不過臉色似乎不悅,嘴裡嘟囔著什麼生悶氣。

而坐在一邊的小表弟卻果真人如其名,虎頭虎腦,胖墩墩得活脫脫一個福娃,雙頰還存著兩坨自帶紅暈的肥肉,跑起來一閃一閃的很是討人喜歡。

不過雖然男女不同席,一家人還是聊在一處,就是聲音大了些。

餓了好些天,餘靜昭終於吃上了從廖家帶來的那半隻熏雞的筋肉,此時的她已顧不上什麼禮儀,嘴裡包滿了飯狼吞虎咽地吃著。

但坐在主桌上的譚阿翁不然,他比大夥都要遲一步拿起碗筷,先是隨意夾了一根鹹菜,又象征性地扒了兩口飯,滿臉心事重重。

她大舅譚忠瞧出了老人家的心思,卻也不好插嘴,隻是輕輕拿手肘推了一下譚阿翁的小臂,示意他趕緊吃飯。

可譚阿翁怎能安心吃飯?加之被譚忠這樣一催,倔脾氣一下就上頭,拿筷子挖了兩大口米飯,再塞進兩撮鹹菜就背著雙手起身離開。

“乾什麼去?飯都沒吃完呢!”譚阿婆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吃飽了吃飽了!”譚阿翁的回應中夾雜著些許不耐煩的情緒,但他還未走幾步路,就又冷不丁地撂下一句,“阿昭啊!你不是無家可歸的小娘子,我和你外婆既然在這了,便不會少你一口飯吃,今晚,先同你外婆擠擠睡吧,明日再叫你外婆拾掇間屋子出來。”

說罷,譚阿翁即推開房門進了屋,餘靜昭也強行咽下一口飯去,勉強應聲。

至此,餘靜昭終得一喜一憂。

喜在餘靜昭找到了居所,不用再流離失所遭人厭棄;憂在她心知肚明,從今日起,她再過不得往日的清閒日子,此後的每日都是乾不完的農活,流不儘的汗水,若是乾得不好添了麻煩,沒準她又會被再次轟走。

總而言之,若不趕快想出些辦法,之後必是日日刀尖懸梁。

白日裡還惱人得燠熱,夜裡倒是涼得出奇。

江南鄉下的夜裡還浮著一股水氣,夏蟬的鳴叫還未停歇,幾隻小蟲順著窗欞的縫隙飛進屋裡,繞著昏黃的燭火跳著專屬於它們的秋夜之舞。

這般靜謐的夜裡,餘靜昭卻遲遲無法入眠,並非積食所致,而是她心思鬱結,思慮過多。

縱使千般顧慮,她還是輾轉幾番,最終強迫自己迷蒙地合上了眼。

明日之事,明日再做決斷也不遲——她是這般想的。

不過世人皆知,嬌生慣養的小姐怎可能隻一夜之間便乾得好粗重的農活,餘靜昭自是不例外。

即便她表態想幫忙,卻水也提不動,菜也不會切,柴也燒不了,隻顧得上自身,而儘給他人添亂,哪怕其他人都並未怪罪於她,她依然於心有愧。

正當她手忙腳亂地為水缸添水時,譚家的木門忽然被叩響,眾人的目光齊刷刷都彙集在門口。

餘靜昭本打算做完手頭上的活兒再乾其他,卻被譚阿翁叫住,讓她前去開門,於是她也隻好作罷,理了理衣衫,拍落手掌上的灰土,小跑著將門閂抬起。

待門開出一道縫隙,餘靜昭即刻認出了眼前這人,他正是背著背簍衝她淺笑的廖亦昂。

“有什麼事嗎?”餘靜昭扒住門把問道。

“今日趕集,想來問問你去不去。”

“趕集?”

“嗯。去鎮上。”

餘靜昭也不知如何作答,隻是愣愣地瞧著他,心中有些猶豫。

這時,廖亦昂忽然湊了過來,對她小聲耳語道:“我知你做不慣家中農活,讓你去趕集總要比這些家事容易些,嗯?”

餘靜昭即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她思索一番,接著將門扉的縫隙合上幾寸,回道:“我知你的好意,但既然我已經在此住下,早晚得做上家務。我既已不是大小姐,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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