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頭痛?你在說什麼?】
⑹本作者困而不死提醒您《高專老師不能是陰暗比嗎》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夏油傑離開高專時,腦海裡還浮現著最後在醫務室裡的場景。
那時長發的女醫生還攏著煙,聞言看似平淡地抬起頭來,然而那雙眼卻帶著不明顯的通透與探究,如黑夜裡微弱的火星,試圖探究黑夜之深。
硝子察覺了什麼。
他在記憶還沒恢複完全時,有好幾次因為前世記憶融合引發的頭痛去找過硝子。
然而對著硝子探尋的目光,他隻是笑了笑,在硝子察覺更多前便轉身離開了。
最終隻留下背影消失在晨光中,背身揮了揮手。
【沒什麼】他說,
【不要把我來過這兒的事告訴悟。】
你們都不要。
再向前一步。
————
夏油傑恢複上一世的記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大概是從十多年前的山村事件開始的。
他那天和藤原泉分彆後,回去就做了噩夢。
夢到他殺死了山村中的所有普通人村民,在血海中領出了那兩個被迫害的咒術師小姑娘。
沒多久,他便被總監部下了追殺令,追殺他的咒術師,簇擁他的詛咒師。
吸納了無數咒靈,又殺死了許多普通人。
無數咒靈與起伏的人頭在他夢境中波湧。
夏油傑驚醒後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看著自己夢裡還掐著某人喉嚨的手怔然看了會。
他那時以為這隻是潛意識導致的夢境。
畢竟他那時是真的有一瞬想屠儘山村裡那些愚昧的普通人,他以為隻是自己的這種潛意識投射進了夢境。
而之後,這種奇怪的幻想好像越來越多了。
他看見把冰鎮可樂遞給他的、笑容爽朗的學弟灰原,眼前浮現的卻是他躺在停屍台上麵色灰白的模樣。
他聽著七海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他和灰原出任務時,因為窗評定錯了咒靈等級導致的凶險事件,腦海裡出現的卻是在空曠的停屍房裡七海壓抑咬牙的“明明說隻有二級的啊......如果他先走會不會就不會......”
就不會怎樣?
耳邊學弟平常又感歎的聲音,午後懶洋洋的夏光,和腦海裡不斷浮湧而起的停屍房裡福爾馬林的氣味,冰冷凍人的空氣,衝突著、矛盾著、割裂著、
夏油傑的人生,就好像從那天,被撕為了兩半。
......
一半,還活在平淡溫馨的日常裡,一半,又時常有那樣的幻覺,如刀一樣割裂這樣的日常,露出粘稠的、血腥的皮下。
好像——他過著的這個人生是假的一樣。
他有種未明的衝動。
一閉眼就好像會回到最初的那個噩夢,燒毀的山村,血海屍山,他周邊圍攏著無數看不清麵貌朝他躬身的人,而他一步一步,目不斜視地走上最上的講台。
一
() 步又一步。
似乎有什麼未竟的事業,執著的、烈火焚燒一樣極端執著的東西,還未達成便墜入地獄,而今又要在他身上複生。
是什麼呢?
頭痛欲裂,比生吞幾個一級咒靈玉更難受的痛苦中,那些碎片化的記憶湧入大腦,像刮刀一樣不斷在腦海中攪動。
痛苦、惡心、醜陋,編製成的一柄血淋淋的刀,刀鋒清亮,他順著刃光往前看去。
黑暗中破出一道光來。
光的儘頭。是居酒屋裡一個意興飛揚皺著眉的金眸少女,和趴在桌子上苦悶醉酒的黑發少年。
【和你講大義的老師真是個笨蛋!絕頂笨蛋!世界上不會有比自己高興更重要的東西!自己的快樂才是行事準則啊!】
少女聲音堅定明亮得令人嫉妒。
他聽到了自己——過去自己迷惘了兩世,像求救一樣的虛弱聲音。
【大義......難道是錯誤的嗎?】
【大義若存在於集體的每一位成員身上則是前進的榮光,若存在於悖行的個體身上,便是摧毀個人與集體的旗幟。】
他剛剛抬眼,眼裡好像燃起了一些莫名期待的亮光。
少女卻已經轉過了頭,毫不在意地舉杯再飲,再沒說出任何他希望聽到的話。
聽著這段逐漸被他刻意遺忘在回憶裡的明亮語聲,夏油傑抬起頭來,混沌痛苦的眸光漸漸清明。
那些幻想與真實的裂縫,也逐漸被他探查得清晰。
幻想裡死去的灰原雄,是被藤原泉路過救下。
本該放棄做咒術師的七海,也因此而留在高專。
在他麵前被一槍槍斃的星漿體少女,很早便被藤原泉帶走隱姓埋名。
原本和悟死戰,釀造了無比慘烈的戰場又血腥地死在薨星宮外的天與暴君,因為藤原泉而活下。
原來,他腦海裡如針刺一樣不斷鼓動向外的痛苦,是前世的大義啊。
原來,割裂了他今生和前世的那把匕首。
是你啊。
黑暗中,黑發的青年抬起頭來,嘴裡全是血腥氣,血液慢慢從嘴角滴落,他的眼卻彎起,在陰影裡越來越亮。
嗬出的聲音好像也沾染了甜蜜的血腥氣。
“藤原......”
他還在痛苦,兩世的血腥和混沌的記憶,猶豫的大義和道路。
然而那個無意拯救了許多人的少女,
始終不向他伸出手來。
“......泉。”
————
藤原泉並不知道夏油傑這邊發生的事。
她現在還坐在五條悟的辦公室裡,晨光從窗簾拉開的落地窗裡透入,窗明幾淨。
五條悟眨了眨眼,日光便細細碎碎地在他的白睫上染雪。
藤原泉都好像能聽到靜謐的風聲。
“所以,你打算殺了我?”
五條悟平靜地眨了眨眼,咒力在神異的六
眼中流轉緩慢。
藤原泉感知到了明顯開始壓抑的咒力撥動,但還是清爽地笑了笑,說出的話卻不是很友好,“我又殺不了您。”
“要對自己有點自信啊,五條老師。”
金眸的少女笑容爽朗。
而第一次被說【要有點自信】而不是【彆太自大】的五條悟頓了頓,就又看見少女的金眸望來,眼底還是那種幾乎會讓人感到迷惑的坦蕩。
好像不明白自己危險性的坦蕩。
“在您比我強時,我的劍尖便永遠朝外。”
五條悟終於察覺少女金眸中的微妙是什麼了。
咒力旋繞,隨著少女輕而慢慢沉靜的語聲落下。
束縛結成。
“讓我成為您手中的劍吧。”
“在您比我強時,您擁有我全部的忠誠。”
黑發的少女說著,垂下頭去,長卷的眼睫也跟著講金眸掩住,陰影模糊過於冷冽的瞳色,唇角彎彎,竟顯得溫柔靜謐,像個宣誓的騎士。
她想顯得無害溫和的時候,總能輕易做到。
五條悟下意識想到,指尖無意識在桌麵上敲了敲。
藤原泉這誓言的言下之意倒也很明顯。
【在您比我強時】......
如果他沒有達成這個條件——
正在他思考時,少女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樣,笑意明亮地望來。“所以,五條老師可一直要做最強啊。”
隨著少女心意一動,那本就沾染著她術式的死亡名冊便從五條悟身前的抽屜裡飄了出來,摔落在桌麵上,紙頁翻飛,無數黑色和血色的人名在六眼中一晃而過,又被輕鬆捕捉。
“我隻允許【最強】做我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