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嘴唇微張,露出一條縫隙,鮮紅的血順著下唇的紋路慢慢滲出,經過驟風的侵襲乾涸在下唇,而轉為暗紅。
他極力地控製住自己的呼吸,顧不得咬壞的唇肉,他發現自己握住匕首的手竟忍不住地發顫,便立刻鬆開匕首,將那隻害怕的手藏在鬥篷之下。
他方才清清楚楚地聽到,她用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了句"騙子……"
出發前他曾親口答應過那人,護她周全。
垂下的烏發掩蓋住了他的神情,冰封的湖麵竟也蕩起了漣漪。
天已入夜,皎潔的月光散入軒窗,為屋簷鋪上一層氤氳的白紗。
伴著胸口隱隱的痛,楚懷汐皺了下眉頭,她掀開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便是一間簡潔的小屋,物種的陳設看起來有些年久,透過窗柩隱隱約約望見蒼簷之下,高懸著一盞花燈,泛著暗紅色的幽光。
被墨色渲染空中早已分不清是白晝亦或是黑夜,她不知自己是否還在人世,更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胸口的痛感在她清醒後愈發強烈,楚懷汐想掙紮起身,甚至呼喊。但卻一點都控製不住這具身體,喉嚨像是被封住了聲音被吞沒,除了她可以看見因緩慢呼吸而略有起伏之外,便如同死屍般。
而塵封的記憶,卻歡脫地跳出,一幕幕出現在腦海……
從她初次遇見曳影被他所救,到與他一同逛花市,再到她被求娶踏上和親之路,而他是護送的侍衛,最後停留在匕首刺入她胸口那血淋淋的一幕。
門板被推動發出吱呀聲,楚懷汐靜靜地躺在床榻上,耳邊是忽輕忽重的腳步聲。
"既然醒了,又何必假裝呢?"空氣裹挾著曳影渾厚的聲音傳入耳畔。
楚懷汐依然沒有睜開眼皮,像是在較勁般,可曳影絲毫沒有在意,而是把她扶起。
微微抬起她的下顎,一勺一勺地喂起棕色的湯藥,隨著湯藥流過喉嚨,楚懷汐察覺到喉嚨中似乎有東西再被融化,半碗湯藥見底,胸腔開始劇烈的咳嗽楚懷汐不得已睜開眼撫著胸口,一口暗紅的血被嘔出,落在木色的地板上,格外刺眼。
曳影卻見怪不怪,似乎早有準備般從身後拿出帕子遞出:"吞氣丸,封經脈。致傷不致死。"
"你早有預謀。"楚懷汐惡狠狠地望向他,語氣毫不友善。
"我是在救你啊,公主。你難道不想見見你的父親麼?"曳影背著手,轉過身來,隻留下一個的背影。
"所言可真?"楚懷汐艱難地從床榻爬下,聲音沙啞。
"自然。"
風影搖晃,月光慘淡。曳影將她帶到一間四麵無窗的屋子,像是柴房,又像是密室。裡麵隻有一張草席上麵是一個被白布蓋住的人形輪廓。
楚懷汐想快些去掀開白布看個究竟,但步子卻恐懼般如同灌鉛。白布並未蓋嚴實,屍體的左手露出一半,飛龍扳指輕易便被發現。
“父皇?”楚懷汐掀開白布,附上他慘白冰冷的臉,手指顫抖地撫摸著他的臉頰,仍不死心地去探他的鼻息。
疤痕上的血漬都不見了,顯然是被有心清理過的。
冰冷的身體沒有給她任何反應,她自顧自地呢喃:"父皇,女兒來見你了,您說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重過一切,國家需要和親換來利益的君主,都不是好君主。”楚懷汐吸了口氣,又緩緩道:“但是女兒覺得不對,您是個好君主,也是個好父親。您再抱抱我,好麼?"
楚懷汐伏下身子向從前一般,她趴在他的胸膛上,不同的是耳畔靜默極了,皇帝的心臟如同被冰封般,凸起的冰刺隔著衣物仿佛刺入了楚懷汐心尖,久久不消融。
她抱了許久,久到熱淚變到冰涼,再到被風擦拭乾淨。
“你喜歡我?”楚懷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