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隻是瞥了一眼,便沒了興趣。
雲煙舵舵主周海倫,笑眯眯直言道:“耿舵主,我們可是為了寶物而來,並不是來探望耿舵主傷勢的!”
“周舵主稍安勿躁,我這傷,正好與此次奪寶有關,不然我也不會告訴大家我受傷的事情,不是嗎?”耿鑫依舊一臉淡淡的笑容。
雲霞舵舵主蔡暢,習慣性摸了摸兩邊的胡子,“那就請耿舵主直接明說,不要打啞謎,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耿鑫點了點頭,“既然大家都這麼急迫,那我就明說了!我這傷,是最近被那劉衛的一道火焰造成的!至於是什麼火焰,我沒看出跟腳來。而且其手中還有一把等階相當高的好劍,已經孕育出劍靈了。我猜測,那寶塔,也依舊在劉衛手中!”
那位一直閉目養神,不曾言語的白衣少年,山海舵舵主趙允睜開了雙眸,微微皺眉,看著耿鑫道:“耿舵主,那寶塔確定不在你手中?”
耿鑫搖了搖頭,“的確不在耿某手中,上次我已經告訴諸位了,隻是諸位不信我罷了!”
那位穿著碎花小裙的雲水舵舵主吳桃花,也正色了幾分,問道:“不是說那劉衛隻是一位聖皇境嗎?耿舵主不是他的對手?”
“那劉衛手段層出不窮,是一位劍修,使用的劍技就有些古怪,很強!加上他那把劍,還有那詭異的火焰,就連我這烏鐵棍,都被其斬斷,當場將一截燒成了灰燼!”耿鑫沉聲道。
耿鑫說著,還拿出了自己那隻剩下半截的烏鐵棍給眾人看。
六人看著那平滑的斷口處,以及棍子上的幾道口子,一個個眼中居然都有了興奮之色。
劉衛身上的東西越好,他們動手後所得來的收益就最大,他們就怕劉衛身上的東西不夠逆天呢。
耿鑫將幾人眼中的貪婪之色儘收眼底,心中卻冷笑不已。
那位賊眉鼠眼的孫達,眼珠子轉了轉,看向耿鑫,“耿舵主,你那胸口的燒傷,莫不是某種天地異火造成的?”
耿鑫搖頭,眼中帶著凝重之色,“那火絕對不是天地異火,以我對天地異火的了解,根本沒有哪種異火有此威力。我這傷,都快有一月時間了,仍舊是無法治愈。若是天地異火造成的,即便恢複緩慢,但也不可能無法恢複!”
“此人有沒有可能是從上界下來的?那劍和火,皆是來自上界。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不可輕易妄動。萬一此子是上界哪個大宗門下界來曆練的,得罪了他,我們可能就要遭殃了!”楊豐茂眯眼說道。
耿鑫還是搖頭,皺著眉頭道:“我調查過劉衛,此人是從下位麵上來的,不可能來自上界。而且我們都是從上界下來的,以我對天地異火的了解,那火焰,也不是上界的異火,更像是某種功法形成的。而在上界時,也不曾聽聞有哪種功法,會有此等效果!因此,我懷疑,無論是那劍,還是那火焰,來源都是那座寶塔!”
白衣少年趙允點了點頭,“耿舵主分析的完全有可能,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的通了!”
周海倫笑眯眯道:“那麼依耿舵主之意,我們當如何奪寶?而且奪了寶物之後,我們要如何分配呢?”
其餘之人,將目光全部放在了耿鑫身上。可以說周海倫問出的這個問題,才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寶塔就一個,算上那劍,那個詭異的火焰或者說是一門功法,也才三樣,但是他們可是有七個人的。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不如等我們一起奪了寶物之後,根據寶物數量再來商量分配事宜,幾位舵主覺得如何?”耿鑫看著六人,緩緩道。
場中六人一時間都沒了聲音,都在皺眉沉思。
耿鑫也不著急,自顧自端起茶杯,三兩口將茶水喝完,將茶杯輕輕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柳芽兒便立即拿起茶壺,動作輕柔,為這位耿舵主續了一杯茶水。
耿鑫破天荒地朝著柳芽兒微笑點頭,讓柳芽兒心裡直打鼓。
這位耿舵主,平日裡一直冷這個臉,其實與她這冰塊臉是差不多的模樣,這忽然間衝著自己點頭微笑,柳芽兒心裡還是直犯嘀咕。
耿鑫上次“拜訪”完劉衛以後,覺得自己對待下屬,是不是應該要溫柔一些了。
先有嚴章和董秋的叛逃,再有童夕童月兩姐妹改換門庭,耿鑫覺得自己也應該嘗試嘗試劉衛所說的“以德服人”。
其實修行之人,以手段殺人,以威勢壓人,都不算太難。但難就難在如何贏得他人的人心,也就是馭人之術。
世俗王朝中,那些帝王將相,用人之際,除了有自身的威勢之外,更多是要贏得人心,要所用之人心甘情願為之所用。
劉衛之所以在雲天大陸能夠受到那麼多人的追捧、尊敬,不是因為他實力有多強,而是實打實地深得人心。
也許一開始,所有人都隻是希望劉衛能夠幫忙抵禦魔族,但是在那個過程中,劉衛對普通人的保護,對那些戰死之人立英雄碑,將魔州開放等等事情,都能深得人心。
如果他隻是一味地靠著實力,不管他人死活,即使最後誅滅了魔族,統一了雲天大陸所有勢力,依舊不會得人心,隻是背負一個惡人的罵名,一有機會,就會有人站出來想要將他覆滅。
人心說簡單也簡單,隻要將心比心,做到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其實就能得人心。
人心說複雜也複雜,世間沒有任何一條道路能夠直通人心。就算你是掏心掏肺,給了對方所需要的一切,也許還是有一天,因為更多的利益,從背後捅你一刀。
那麼如何去衡量簡單與複雜,如何駕馭人心,其實是一門大學問。不是拳頭硬就能駕馭人心,不是錢財多就能駕馭人心,不是掏心掏肺就能駕馭人心。
當然,劉衛得人心,也並非他刻意去駕馭人心,他無需如此。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發乎本心,想要如此去做罷了。
什麼善惡,什麼正邪,其實在他心裡,沒有那麼明顯的界定。
如果真要揪著善惡來說,哪個修行之人手上沒有沾染過鮮血,沒有殺過幾個本不該殺之人?
熬拓當年在人族肆意屠殺,算是罪大惡極了,可劉衛一樣沒有將熬拓淩遲處死,就地打殺,而是帶在了身邊。
善惡與那人心其實一樣複雜,很難界定到底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在多數人眼裡,你做了對他們不利的事情,那麼你就是在作惡。那麼你不這麼做,對自己又不利,對自己何嘗不是一種惡?
對他人的善,是對自己的惡。對他人的惡,是對自己的善。該如何定義到底是善是惡?
所謂的善惡,也隻是站在道德倫理,律法綱常之上來界定的,撇開了這些,誰能說的清,道的明?
大殿之上沉寂許久,白衣少年趙允率先出言,打破了沉默,少年道:“不如我們到時候各憑手段,各憑機緣搶奪如何?我們修道之人,本就是在與人爭與天地爭,從來沒有平均分配一說。那麼我們各自憑本事去爭,無論最後寶物落於誰手,我相信大家都沒有任何怨言!”
趙允說著,看向了大殿中的眾人。
其餘五人皆是點頭,讚同趙允的說法,畢竟大家都是同一境界的強者,誰也不認為自己的實力與運氣就比彆人差了。
唯獨耿鑫皺著眉頭,出言道:“我覺得這樣不妥,一旦到時候動手搶奪,難免會有誤傷,到時候豈不是傷了大家的和氣?”
那位暮氣沉沉的楊豐茂抬了抬眼皮,“沒什麼不妥的,出門在外,本事不濟死就死了,怨不得彆人。奪寶大家各憑本事,發生傷亡在所難免。隻要奪了寶物之人,有能力帶著寶物回去,那麼事情就此結束,以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誰也沒有怨言!”
“楊舵主,萬一大家互相動起手來,打死了兩三位,到時候巡查使那邊,如何交代?”耿鑫皺眉沉聲道。
蔡暢摸了摸嘴角兩撇胡子,笑著道:“這個好辦,有人死了或者重傷了,巡查使來問起,就說不清楚,或者修煉出了岔子,不就行了。巡查使也不會揪著不放,去查個水落石出的!”
有些話蔡暢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實巡查使還巴不得每過幾年他們就死傷一兩個呢,那時候換人,就有許多人打破頭顱都想來,又能收不少的好處。
“可要是有人不服氣,在背後使壞,就要把這件事捅出來,我們剩下的人,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耿鑫再次沉聲說道。
周海倫笑眯眯,看向其他五人,“你們還做這種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