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還有心鬨事,可齊國公卻罕見的支棱起來了。
他知道,沉默,讓時間去撫平一切是如今最好的結局,而顧氏也該從中明白過來自己的錯處。
可他的阻攔,除了讓顧氏將憤怒遷怒到他身上以外,並沒有太多的用處。
隻是短暫的‘寧事息人’,讓顧氏沒有太多的精力,在此時去觸盛府的黴頭鬨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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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風波不斷。
盛老太太徐氏決定,帶幾位姑娘回鄉下老家一趟。
一是避避風頭,二是也該去祭拜一下先祖。
嫁人前,總該是要把流程都走一遍的。
以後想要再聚在一起,回一趟老家,可就不容易了。
經過一番商討後,此番回老家的除去墨蘭、如蘭和最年幼想要逃離學習二字的長栯外,還有苦‘逼婚’久矣的明蘭,和已經上書被官家點頭特允許提為‘妻’做二娘子的林噙霜。
此舉雖震驚朝野,可有律、有史可循。
北宋沿襲唐律,隻承認妻與妾,兩者地位分明。
(ps,平妻可做對等二老婆是清朝乾隆年的事情,再往前出現是商人外出工作時另娶的妻子實際上依舊是妾隻是說得好聽。而宋朝是沒有平妻這麼個稱呼的,此時的妻子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並嫡妻。)
宋朝在婚姻律法上,基本不延續唐代的並嫡之風,但像是特殊情況,也並非不可應允。
如唐律中雖然明令規定禁止‘有妻更娶’,但實際上唐代的嫡之風尤盛,且唐朝女性對婚姻的自由度也極高,也更願意在一定程度上給予更為豐厚的待遇與身份。
《舊唐書·王毛仲傳》中有書,‘其妻已邑號國夫人,賜妻李氏又為國夫人;每入內朝謁,二夫人同承賜賚。’。
《安祿山事跡卷》中亦有‘(天寶)六載,加禦史夫人,封兩妻唐氏段氏並為國夫人。’。
而《合璧事類》中更是直接明言,‘安重榮娶二妻,高祖因之,並加封爵。’。
如此比照著,
林噙霜多年‘輔佐’王若弗,‘攝政’管家、用心良苦的模樣被盛府所有人看在眼裡。
每每盛府宴會中,往來賓客皆讚不絕口,乃至長公主府對這位‘僭越’的妾室所具有的大婦主母風範都表示認可。
而且,她不僅管家,還在自己已有一雙兒女的情況下,接過了養育長桐、長栯的重擔。
而如今長桐是什麼樣子,眾人有目共睹,長栯也更是被莊學究誇讚未來可期的大才。
如此盛紘提出此意的時候,哪怕是盛紘的對黨,也不知該如何借此抨擊盛紘‘寵妾滅妻’或是‘違法大宋律法’等等。
盛府的和諧,讓他們感到不真實,每次瞧著自家後院扭打成一團時,都有一種咬牙切齒的羨慕和嫉妒。
更何況,宋朝的狀元郎,有一位‘嫡母’撫育長大的出身也更為體麵,更是符合一些主張著嫡庶尊卑、此乃家族顏麵傲慢士大夫的主張。
且這林氏所出的盛四姑娘還被官家加封為嘉寧縣主、享郡主級彆的食肆,此番點頭應允,也是考慮著皇室、宗室的顏麵,所以保皇黨也保持著默許。
而本就為庶出的官吏,便更是不準備製止此事。
凡事有一就會有二,隻要有了標杆,日後這些庶出子弟的出路就會更為廣泛。
是否日後,隻要奪得頭籌就可以為自家母親請封?
各個黨派,出於不同的利益,對盛紘此搬到明麵上來的家務事反對的聲音並不多。
黨爭,並不是兩黨老死不相往來、互相扯頭花、不死不休。
一切都是靈活的,因地製宜,因利益而變動。
這是墨蘭的試探。
試探風氣不同的宋朝,是否可以接受非軍變下的女帝登基。
其結果,讓墨蘭很滿意。
墨棠這一步的暗棋,基本可以引而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