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如此坦然的如蘭,墨蘭莞爾一笑。
“這剩下的兩隻是你給長桐和長栯挑的?”
一隻普通的棕兔,一隻雪白紅眼的肥兔,隻是瞧著顏色就知道如蘭是給誰選的。
“我選的,肯定合適。”對於自己的選擇,如蘭有一種蜜汁自信。
幾人笑著,墨蘭便吩咐著女使把其他的兔子放回林子裡去,
“明年又是一窩美味的好兔子。”
明顯的,空曠的房間中,出現了某人不要太明顯的口水聲。
*
愉快的秋遊,在午休之後落幕。
趁著天色還早,幾人坐上了馬車開始返程。
一行人比來時又浩浩蕩蕩的多了三輛馬車,一車是墨蘭帶回府裡的瓜果、皮毛,一車是帶給還在苦命秋闈同窗的活土儀,一車是各自帶回家的‘小禮物’。
出來玩,總該是要儘地主之誼。
雖然麻煩,但都是士大夫應有的禮儀,不周全是要挨人笑話的。
盛家雖然蒸蒸日上,但到底是非京城本土貴族且祖上還是商賈出身,凡事不僅要做得漂亮,更要精益求精必須是完美的才好。
各家的車馬、仆從早已在盛府門口恭候多時。
下車、各自拿著土儀,幾位小夥伴便做了道彆。
因為秋闈的緣故,莊學究給他們這群混日子的小雜碎放了長假,所以近一月他們都不太有機會整日長聚了。
“那我們兩日後,一大清早見。”
要準備饞哭考生的鮮肉,幾位貴女想親力親為,於是便有了這樣的邀約。
“好。”
趙策英等到了最後,才上前與墨蘭攀談。
“墨蘭。”
“嗯?”
兩人之間的稱呼,從連名帶姓很快的轉換成了名字。
如今的禮節,非大事不叫全名。
趙策英當時隻想著以名字相稱是為親近,在換了稱呼講了幾句話後,他便覺著不妥,便隻能又勉為其難、驚心動魄、撞死了幾頭小鹿的,直接稱呼墨蘭的名字。
這一改口,滋味果然就不同了。
“那我們中秋之後再見。”
“好的,再見。”
墨蘭一笑,繼續說著,
“我期待你的土儀。
不過你這樣道彆其實有點怪,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在禹州種香料、開鋪子呢?
肯定會有書信往來的,現在就問候到了中秋,到時候豈不是要再客套一遍?嗬嗬嗬。”
墨蘭說著說著,眼眸便笑著眯了起來,而趙策英自覺尷尬的撓了撓頭,也跟著笑了幾聲,
“哈,是我太循規蹈矩了。”
“不,很好哦。”
墨蘭依舊是眯著眼,拿衣袖掩嘴笑著的,
“翩翩君子溫文爾雅,我很喜歡。”
喜歡。
她喜歡的是這樣的性格,還是這樣的人……或者說是,這樣的我?
早就道彆走遠了的趙策英,心跳還在瘋狂加速。
砰砰砰砰。
這砰砰的聲音,已然和那用四個蹄子走路的馬的蹄聲重疊。
*
【盛四姑娘墨蘭慧鑒。
令堂大人前,祈代叩安不另。
秋色宜人,望養誌和神。
近日與管事周遊禹州各地,特寄上筆錄、地圖三卷。
聽管事聊農耕之道,頃讀誨語,如聞金玉良言,茅塞頓開。
墨蘭大才,策英在此提前祝願香料一事鴻猷大展,萬裡鵬程,寶肆宏開。
又喜聞,長柏兄、長楓兄、長桐弟榜上有名得省試資格,謹寄數語,聊表祝賀。
楮墨有限,不儘欲言,餘候麵敘。
趙策英親筆。
九月廿九日】
因為在禹州有了公務,墨蘭與趙策英之間多了書信往來。
在寥寥幾句日常問候書信中夾帶著管事們的專業彙報,墨蘭當然分得清主次,陪趙策英玩的很浪漫。
就像是信中說的那樣,秋闈已經結束,盛府的莊學究私塾的休假也要結束了。
墨蘭的回信送到的時候,距離趙策英動身返回東京便隻有一天的時間了。
管事在禹州地界辦事,有著趙府地頭蛇的關照,工程進展的十分順利。
無論是地皮手續,還是招募人手,都十分的順利。
而借此機會,趙策英與墨蘭產生了很多的交集。
日複一日。
生意興隆的同時,趙策英隻覺得自己的一次次鼓起勇氣與努力,總算是有了結果。
就像是,私塾邊上他們一群不用科舉的‘遊手好閒組’一齊搭建的花架上的月季花。
從埋下種子、精心嗬護,到如今已經藤蔓蜿、粉白色的花朵含苞待放。
……
時過境遷,轉眼墨蘭已經十五歲了。
此時的盛大人事業有成,如今已經是禦史大夫,兼任知樞密院事,居高位、任要職。
虛職名頭有,實權政務有,在朝中能與盛紘掰手腕的人,已經是屈指可數的了。
正一品除去王爵外,便是三卿的虛名與左右丞相。
從一品為太子三師虛職、樞密使、開府儀同三司文散官、驃騎大將軍無三觀與國公郡王。
這之後……可就是盛紘所處的實權知樞密院事的正二品階級了。
禦史台已經被盛紘通關到了頂層,禦史大夫而從二品的虛名,統領禦史台監察百官。
樞密院差的便更是年齡與資曆,作為樞密院的二把手,能壓得住盛紘的也隻有最頂級的‘樞密使’與次一等的樞密副使。
樞密副使與知樞密院事平級,均為正二品大官員。
隻因副使有代言的意味,在如今這個架空、官職並未改革的‘仁宗年間’,知樞密院事要遜色其半分。
著一等紫色公服的盛大人,每日出門上朝時那虎虎生威的姿態,都不得不讓人感慨一句,‘盛禦史大夫,好大的官威啊!’。
盛府如今的門檻,已經有點要被踏破了的意思。
紅狼(紘郎戲稱)的心很穩,一點都不著急,甚至心中一直有一杆秤。
政治上敏銳的嗅覺,以及精明於鑽營下,他早早的在還未升遷以前,便給長柏選擇了海氏女訂婚。
海家是書香門第,其祖父為兩代帝師,父兄都在朝為官,如今家中僅嫡係便有五位翰林院大官員,故門生故舊遍布天下。
三年前,海氏嫡次女依舊可為‘下嫁’,可如今卻已然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強強聯合。
可巧妙的時間差,讓居高座又年邁的官家,並未對盛紘愈發豐滿的羽翼而感到忌憚。
長楓的婚事未訂,但其才情卻不亞於長柏,人如其名,紅楓一般富有風情與詩情畫意的他,是京中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近來,中山侯家,往盛府遞了帖子,這讓眾人不免有了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