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覺得,一來人各有誌,二來人與人本就不同。我隻喜歡這些穿針引線的玩意兒,既沒有皇姐那樣的誌向,也沒有她那樣的手腕魄力。既然本就不同,比較自然沒有意義,更遑論嫉妒。”
玉嫤說著,把煮的茶倒入陸寒尋杯中,輕聲道:
“我隻想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做好我喜歡做和能做的事。我長這許多年,也就這麼大的誌向了。”
茶水如細線落入細瓷杯中,風聲入耳,茶水聲清冽。陸寒尋聽她低語,看她垂眸時纖長的睫毛,他的聲音也不由得低下來:“能有此心誌,公主亦是大勇。”
玉嫤驚詫地抬頭看他一眼,許是覺得自己今天話多了,她也確實覺得腦袋有些暈暈漲漲,畢竟吃了兩杯酒。
她開始後悔自己今天說了這許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說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陸寒尋有些困惑地看她抿緊嘴巴一副沮喪的模樣:“怎麼了?”
“沒事,”玉嫤咽了咽口水,聲音也低落下來:“我覺得有點頭暈,我想……休息了。”
陸寒尋打量她一下,也沒戳穿她。他喊徐青遠靖川,結果四人一起跑了進來,陸寒尋讓兩人把東西收拾了,秋棠秋芷扶著玉嫤站起來。
外麵的雪勢頭漸小,卻雪光大盛,天地清明。
陸寒尋驚覺自己在這裡呆的時間很久了,卻沒覺得難熬。相反,覺得圍爐煮茶,飲酒吃肉的時光過得很快。他看被秋棠扶著,因為兩杯酒而臉頰生著紅暈的玉嫤,心裡撲通直跳,歉意地一抱拳:“公主早點休息。”
玉嫤頷首:“將軍也是。”
隨後陸寒尋一轉身踏入風雪中,行動之出其不意,把徐青遠靖川都晃了一下,連忙跟上。
玉嫤還在懊惱自己今天話說得多。她反應沒那麼機靈,總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看著陸寒尋的背影,玉嫤咬著下唇想著以後在他麵前一定要謹慎一些少說話。他本來就不喜歡這門婚事,她若是再貿貿然惹他嫌隙,不管對她還是對皇家都為難。
還是說我本就不該來邊塞,而是應該在洛陽的公主府中守等著他?
兩杯酒對玉嫤還是有影響,她隻覺得暈暈乎乎,這個念頭從腦海浮起來卻不能細想。玉嫤隨著兩位侍女的輕聲指引去梳洗就寢,隨即也就把這念頭拋到腦後了。
反正這邊塞她也來了,想那麼多沒用的乾啥。
初雪後,天一日冷過一天。
邊塞將士都換上了厚厚的棉衣,但還是有不少戰士手腳出現凍傷。駐守邊關本就艱苦,天一冷雪一下,生活環境更是艱澀難當。
這時候越發看出陸寒尋整兵的手段,玉嫤照舊去軍營給將士寫信,她特意留心士兵表現,天寒地冷的時候所有將士一絲不苟,紀律嚴明。玉嫤路過校場,還聽到一個老戰士在給年輕的小戰士傳授經驗怎麼防凍。但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士兵抱怨天氣寒冷。
她站在遠處看這幫士兵操練,朔風中所有人麵容堅毅,姿態到位起勢利落。有一瞬間她突然就明白那日玉瀾在城門迎接士兵時通紅的眼眶,這些人是大殷的底氣和驕傲,是大殷麵對外敵時能從容不迫的王牌,也因此越舍不得讓他們流血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