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2 / 2)

無憂無慮,肆意快活。

鬼醫頓了頓,他眸光一閃,最後隻是歎氣道:“聽說人間要立你的廟……”

謝紓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什麼?立什麼?”

“廟。”鬼醫掩蓋一部分的事實,“你從前同我去人間曆練,救了不少人,他們很感謝你……”

“不行,不許!絕對不許!”謝紓大叫起來,鬼醫以為他是心疼百姓的錢,安撫道:“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是幾個宗門和世家牽的頭……”

謝紓大逆不道:“那些佛像雕刻出來,都能把我醜死,誰知道他們會雕出來個什麼東西,毀我聲譽,不許。”

他骨子裡還秉持著愛美好麵子的性子,人間有不少廟,可是確實如他所說,容易走形,好好的一張臉能憑空化作妖魔鬼怪,謝紓一想到自己的臉也變成那樣,便一陣惡寒,臭脾氣道:“讓他們彆做多餘的事,我說不許就不許。”

鬼醫哭笑不得:“好,乖徒,都聽你的。”

謝紓與鬼醫親昵地聊了會天,大體都是吃了些什麼,還有什麼想吃的,有沒有累到等瑣碎的問題,直到謝紓嫌棄鬼醫像“比老媽子還要囉嗦”時,鬼醫才往少年頭上輕拍一下,“去休息吧。”

謝紓走後,小黑出現在鬼醫身後,鬼醫臉上的笑容緩慢消失,“他最近過得如何?”

“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小黑眉眼冷冽,還有幾分少年氣,他說話越來越流暢,已經不再口吃,“之前有試過熬夜救治幾個鬼修,差點暈倒,被我強製帶走了。”

鬼醫臉色一冷。

小黑繼續道:“那些鬼修被嚇壞了,從此往後,每天都會自行控製需要謝哥治療的數量,不許插隊,就算痛死也不敢給謝哥添麻煩。有一個鬼修試圖提前哪怕一天,都被其餘數個鬼修拖下去揍了一頓。”

鬼醫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冷哼一聲:“活該,想找死。”

小黑點點頭,十分讚同。

“那那些禮物怎麼辦?燒了?”

鬼醫繼續問道。

自從謝紓的名聲傳開後,無數鬼前仆後繼地想要見他一麵,每天都有無數的禮物爭先恐後地湧向神鬼殿,差點把謝紓砸蒙了。

小黑:“謝哥的意思是把它們都退還,如今神鬼殿不差錢,也不差稀奇的東西,謝哥覺得那些禮物有些礙眼,嫌煩。”

收到禮物本該是件很開心的事情,畢竟這算是一種愛意的載體,可少年就如恃寵而驕似的,根本不缺禮物,也根本不缺愛,所以對這些禮物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就差沒一把火把它們都燒了。

鬼醫深以為然,偏心至極:“什麼狗屁玩意也膽敢來送東西了。”

小黑也點頭,他想起什麼:“最近鬼域沒有出現不穩定的情況嗎?”

二人分工明確,如今,鬼醫負責監督無澗鬼域的情況,而小黑負責守護謝紓的安全。鬼醫搖了搖頭,說:“本來我以為無澗鬼域在他……在鬼王消失後,會大亂。”

他提到“鬼王”兩個字時,眼神頓時變得極其複雜,最後道:“可不知是不是我那乖徒兒太受歡迎……無澗鬼域裡的鬼修門一個個都夾著尾巴,溫順得仿佛掉了包,喏——他屋門前守的那幾個大塊頭就是鬼域裡的幾個‘小將軍’,之前的頭號不安定分子,現在就差沒成他的看門犬了。”

鬼修們性情暴戾,除了生前慘死以外的因素,還有便是容易被生前的病痛傷口折磨,易怒易躁,可少年一出現,便奇異地安撫了他們的傷口,簡直如神明下凡般治愈了他們的頑疾,鬼修們一個個瞬間折服在少年腳下。

他們隻想著小心翼翼地嗬護這個救他們於苦海的少年,唯恐他不開心,嫌他們太粗魯或者太醜,一個個都夾著尾巴做人,從雄獅野虎夾成了貓,就怕少年不理他們,不給他們治療。

一開始隻是感激居多,可日子久了,已經發展到,謝紓一接近他們,他們就激動不已,渾身戰栗,若是謝紓因為治療觸碰到他們,他們能當場激動得昏過去,死而無憾。

……比佛教的轉生超度咒都還管用!

如今的謝紓,真真正正過上了無憂無慮,眾星捧月的日子,無澗鬼域的鬼修們對他趨之若鶩,他有著用不完的錢,無數的愛意包圍著他,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累了就不出診,泡在神鬼殿的花庭中睡覺,偶爾還會出現在鬼市的賭坊上。

每次他出現在賭坊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小黑便無奈地在旁邊等,他不會阻止謝紓,幾乎是無條件寵愛了,總之,不缺錢,也不缺時間,有他在,賭坊裡那些覬覦謝紓的妖魔鬼怪也不敢出手。

可謝紓卻問:“你不阻止我?”

小黑愣了愣,“隻要謝哥你開心……”

他有些手足無措,謝紓卻忽然一扔骰盅,厭厭道:“沒勁。”

他變臉速度奇快,卻也沒人怨恨他,賭桌上的眾鬼隻是誠惶誠恐自己哪裡惹謝紓不開心了。謝紓撇撇嘴說:“抱我回去睡覺。”

他伸出手,可是小黑要彎下腰背少年時,少年突然說:“算了。”

他不讓小黑背自己,小黑落在他身後,眼眸暗了一暗,可最終什麼話也沒說,低著頭追上去,在少年頭上撐傘,怕他被門外的細雨淋到。

謝紓偶爾會微微失神地坐在窗前發呆,總覺得空氣中,似乎缺少了什麼氣味。

是一個他很熟悉的氣味。

他想不起來,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鬼醫說他之前磕過腦袋,所以腦子不太好,很多記憶不要強行去想起來,就這樣生活下去就好。

他現在的生活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完滿。

他一煩躁時,就會從懷裡掏出一枚白海螺。那白海螺質地冰涼,像是一個小小的白色號角,被他用紅繩穿在角上,掛在身前。

他把耳朵蹭到海螺旁邊,聽到裡麵傳來熟悉的“咚咚”聲,呼吸才慢慢平穩下來,好似懸崖一腳踏空的人踩在了實地上。

直到有一天,謝紓收拾房間時,忽然從衣櫃的最角落中,翻出一件舊衣服。

——那是一件白衣。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