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殺人了,殺了我的一位同窗。”
“姨娘,他父親是個四品官,具體什麼官職我忘了,反正是才到京城沒多久。”
“我們三個人一起動的手,我敲碎了他的頭骨,張同打斷了他的手腳,孫文傑錘斷了他的肋骨。”
“我們把他埋到了城外,埋進去的時候他還是活著的。”
……
“沒事,你是賀家的三少爺,賀家就是你的靠山,不管你做了什麼,都沒人敢把你如何。”
“區區四品官邸的嫡子而已,不算什麼,死了就死了,隻能怪他命不好。”
“你放心,老夫人已經出麵了,官府定不了你的罪,皇上也不會管的。”
“兒子,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四品官死了!全家都死了!一把火全燒完了!”
……
現在,輪到他了。
賀知陳被推進坑裡時,人也是清醒的。
雖然頭骨碎了,但他還沒死,還有氣,還有意識。
他能感覺到上麵有人一下一下地把土蓋到他的身上,從最開始隻蓋到腳麵,到後來開始蓋至膝蓋。然後及腰,再然後就到脖子了。
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雙眼下意識地瞪大,又恐懼又不甘的情緒一瞬間全襲了上來。
他想喊救命,但是喊不出來,脖子處蓋的土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緊實,死死箍住他的脖子,讓他發不出來半點聲音。
土繼續砸下來,蓋住了他的嘴巴,他完全不能呼吸了。
本能作祟,他用力張嘴想吸氣。
土被吸進他的嘴裡,嗆進肺子裡。
他知道自己完了,可是該死的,他為什麼還不死掉?
他為什麼一直意識清醒?
土已經沒過頭頂了,越來越沉,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他一動都動不了,隻能安安靜靜的感受死亡。
這個過程在外人看來其實很快,但對於他來說,仿佛已經走過了一生。
院子裡,坑填完了。
李天奇扔下手裡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鐵鍬,又向屋裡看了一眼,然後說:“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日還得去叫張同和孫文傑去上課。
我們都是好同窗,好同窗就是生死都要在一起的。
好同窗要整整齊齊,一個都不能少!”
李天奇走了,走出了院子,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羅姨娘瘋了一樣衝出屋子,不顧外麵的鬼哭和陰風,拚命的挖。
下人們沒辦法,也跟著一起挖。
人是挖出來了,但也死得透透的了。
羅姨娘看著兒子的模樣,就感覺跟剛剛的李天奇怎麼就那麼像呢?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誰跟她說話她也不理會,就這麼一直坐著,從天黑坐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管家來了。
有下人把昨夜發生的事情跟管家說了一遍,管家有什麼辦法?
眼下主子們都病著,這府裡沒個人做主,裡裡外外的事都要他來定奪。
他想問問羅姨娘三少爺的事怎麼辦,是擺靈堂還是直接裝棺。
他還勸羅姨娘:“我建議不要擺靈堂,因為沒有意義。
靈堂一擺,那就是日夜都得有人守著的,香也不能斷,還要燒紙錢。
但這些日子夜裡鬼魂鬨得厲害,根本不可能有人守靈。
再說,就算守了,夜裡陰風大,香也是點不著的。
京城這幾天死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大都是官邸中人死去,家家都沒擺靈堂。
所以我建議咱們也不要擺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羅姨娘突然看向他,惡狠狠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光彩的事?”
賀管家皺了皺眉,“什麼意思羅姨娘自己心裡沒數麼?非要我說得那麼直白?
提醒姨娘一句,三少爺是賀府的少爺沒錯,但也隻是庶子。
當初他給賀家惹下的那個麻煩,要不是老夫人出麵,他早就給人償命去了。
現在人家的冤魂來報仇,你們除了受著,什麼法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