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1 / 2)

金魚入沼 歸無裡 7348 字 2024-04-05

江稚茵捉住他雙手,阻止他掀開衣服。

“你!”她急急喝止。

是有什麼暴露癖嗎?怎麼這麼樂於脫衣服……

聞祈看上去也不惱,反而露出一副想笑的神情,嗓音乾乾的:“哦。”

這床的質量似乎沒有那麼好,稍微動一下就吱吱呀呀地叫,進來得急,也沒開燈,江稚茵又犯了夜盲症,根本看不清楚,隻見聞祈稍微安分下來以後,就鬆開了手上的桎梏。

剛要鬆一口氣,解放了雙手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繞上了她的脖子,呈環抱狀勾住她,借力蹭起來,把頭往她肩膀上擱。

脖側蹭過一個帶著熱氣的軟物,下巴輕輕戳著她肩膀,聞祈的頭發輕掃在她耳畔,很癢,讓人心亂如麻。

他下半身還平躺在床上,上半身懸空,以一個極其費力的姿勢環抱住她,不知目的。

江稚茵有些手足無措了,她想說些什麼,張了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醉酒後的人情緒確實不好,聞祈今天話裡話外都把自己說得可憐,興許是想到以前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時光,所以想找個人作陪。

他的聲音飄渺如煙塵,灌進江稚茵的耳朵裡:“剛剛,為什麼送我而不是送孫曄,為什麼現在才選擇我?”

江稚茵握著他胳膊往下扯,想讓他睡下去,這姿勢好累。

她實話實說:“你都醉得要裸奔了,當然得先把你送回家。”

孫曄那邊有家人,她不用擔心,但你就隻有她了。

隻不過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無論清醒還是醉酒,這話說出來都未免太傷人。

聞祈又笑一聲,笑得古怪。

她又說:“當然,作為朋友,我也會擔心你。”

語罷,聞祈簡直要笑出聲來,她仿佛在他眼裡看見什麼反光的東西,僅僅一瞬就消失不見,黑暗裡隻有他帶著氣音的平靜聲線:

“真是一個,光芒萬丈的濫好人。”

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江稚茵感覺他錮住自己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她上半身被迫下傾,隻不過她的視野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自己眼前對著的是哪個位置,隻覺得有道目光在審視著自己,溫熱的吐息噴在她鼻尖,澀苦又清冽的味道正在逼近。

聞祈的睫毛都掃在她臉上,導致她從頭皮到四肢百骸都發起癢來,指尖無意識蜷起,捏在出了汗的掌心裡。

她的心重重跳一下,像是在森林裡撥開樹叢一腳踩進一個捕獵的陷阱,渾身都漫上一種失重感,像墜樓又抓不住東西的人。

江稚茵想抬手扯開他。但已經來不及。

他蹭坐起來,吻首先落在她唇角,覆上來的不像是嘴唇,那物體濕潤,更像是舌尖,一遍遍像幼貓一樣舔舐她,甚至抵進她的齒關。

“等——”

所有感官被吞咽,他完全闖進來,輾轉吮著她的軟舌,牙齒邊沿輕輕叼弄她舌尖,江稚茵感覺掌心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攤在床單上顯得粘膩。

屋子裡像是裝進了一對軟體動物,聲音發粘。

樓下有喝酒了的老漢在高歌,聲調響得壓過蟬鳴,江稚茵推開他肩膀,右手捂住自己的嘴,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聞祈失重跌在床上,意識並不清醒,也沒再起來過。

這人真是喝酒喝魔怔了,逮著個人就吻?回頭要問問鄧林卓有沒有被他親過。

……不對,聞祈以前不喝酒,這還是頭一次,估計除了自己以外沒人知道他酒品居然是這樣的。

他身上還有大片酒水的汙漬,濕掉的衣服貼在肚子上可能會著涼,江稚茵呼吸還有些不勻,情緒也是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彆扭,一邊說“你自己待會兒把衣服換一下”,一邊摸著黑往外麵走。

因為看不見,她東撞西撞的,也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撞掉了,地麵上多了一個亮物,是個老人機,壁紙是王奶奶和他們五人小時候的合照。

這是王奶奶以前用過的手機。

江稚茵撿起來,床上的人似乎睡了過去,剛剛應該就是胡亂發瘋而已。

老人機沒設鎖,直接就能摁開,不知道怎麼恰好就停在圖庫的主頁麵,裡麵隻存了一段視頻。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江稚茵保持著蹲在地麵上的動作,摁開那段視頻,手機發出宛如老舊收音機般的劣質音質,畫麵也全是噪點。

她看見了小時候的聞祈,應該拍攝於大家都走掉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屋子的窗戶還是完好的,沒有碎,那串風鈴也還是蝸牛殼的形狀,還會響。

屋裡的爐子上好像燒著一壺水,水開了以後發出爆鳴,王奶奶沒辦法下床,聞祈又聽不見,她隻能拿著手邊的癢癢撓去戳他。

原本呆滯坐在床邊的小孩眼神恢複清明,下床去倒水,中間好像被燙了一下,王奶奶叫了他一聲,聞祈沒有意識到,隻把手往兜裡藏,再往爐子裡添煤。

他把窗戶打開,似乎知道燒煤會中毒。

做完一切以後,他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江稚茵認出來,他坐的地方原來是自己的床。

癢癢撓又很輕地戳著他,聞祈回了頭,表情跟現在如出一轍。

“去衝一下涼水吧。”

攝像頭拍不到奶奶,隻看見癢癢撓又指了指水管,聞祈點了頭。

洗完手,他又無所事事,不是看書寫字就是發呆。

江稚茵聽見視頻裡的老人一邊在紙上寫字一邊一字一頓念出聲:

“為什麼總是坐在茵茵的床上發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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