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2 / 2)

那熟悉的聲音,她抬眼望向不遠處的雕花木門,那聲音是了空大師院裡的小僧!

她蹙起秀眉,她不是死了嗎?死在景逸身前,那現在是?

門外再次傳來小僧急切的呼喚,“慕先生,您醒了嗎,您之前讓小的去打探的事有消息了。”

慕兮挑起眉梢,意識漸漸回籠,依稀記著這樣熟悉的場景,她下意識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扶著案幾站起身整理了下裙擺,慢慢走上前去打開房門。

隨著咯吱一聲房門打開,就見門外小僧一身灰袍,警惕地來回張望。

“何事?”她問。

小僧斂著笑意,朝著慕兮福身行禮,“先生,您之前要小的打聽太子府的事情,今日已貼出告示,三日後太子府要在練武場招選侍衛,您的名字已然在榜上。”

話音剛落,慕兮恍然了片刻,扶著木門的手指也緊了些隱隱泛著白,她木然地點點頭淡笑,“有勞。”

小僧再次行禮後便折身離開。

慕兮望著不遠處金燦燦的白果樹,金黃的葉片隨風飄落,鋪滿一地,一側大殿白煙繞梁,寺院燃香燃燭的香火味,淡淡的烏木沉香,空氣中乾淨的沒有一絲雜質。

熟悉的一切,難道她重生了?重生到進入太子府的前幾日。

上一世,她意外得知自己身世,留下書信便離開朔州前往上京意欲重翻舊案,她深知太子一朝得勢,其後必是盤根錯節。

恰逢太子在早年府邸設有校場,公開招賢,她便女扮男裝報名參選,如今名字已然上榜,想要不去都不可能了。

前世,慕兮化名慕十七意欲去太子府查詢真相,卻陰錯陽差被太子指給景逸做侍衛,實則是安排她去監視景逸。

太子生性多疑,斷斷容不下和他隻相差幾日出生的弟弟。

哪怕三皇子因早產常年體弱多病,纏綿病榻,太醫曾診斷他活不過弱冠之年,然現在卻已二十有一。

那短短的數月,她見證了景逸是個怎樣的人,孱弱多病,不諳世事,舞花濃墨,清風霽月卻也心懷天下。

直到那一日,她親眼目睹他滿目猩紅,下令殺伐果決,才知她是他棋局中的一子,自此也倒在血泊中再也沒有起來。

慕兮閉了閉眼,似是想到什麼,猛然睜開眼的她抬步朝著寒山寺正殿走去。

山頂的鐘聲響起,午時已到,大殿內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然正中一蒲團之上,女郎清秀的背影筆挺地立在那。

她一身淡青色羅裙,薄霧白色的外裳,一頭青絲精致地挽在腦後,發間插著一枚白玉蘭的簪子,身細腰卻挺得筆直,跪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緊閉著雙眸。

許久,待大殿內再次恢複一片寂寥,細聽隻有燭火燃燒的聲音。

一道慈祥深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當真要去?”

慕兮猝然睜開清明的雙眸,了空大師問出了當年一模一樣的話。

她抬眸麵對殿內巨大的金身佛像,緩緩點頭,“去。”

漆黑的瞳仁中透露出著至死不悔的決心。

了空大師深深歎了口氣,他受魏王囑托照看這小女,可這孩子卻生得和那老魏王一個脾性,認準的事即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出來。

在這寒山寺數月,她薄紗遮麵為後院的那些孤幼講學,閒暇時就入上京查探消息,身為一女郎,著實不易。

“阿彌陀佛,有其因,必有其果。”

了空說完便折身離去。

凝著眼前巍峨的佛像,慕兮確定自己重來一世。

上一世的匆然離去,也不知父親母親和兄長們會有多難過。

在她及笄禮後,一次意外聽到父親母親的談話,她才知自己竟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而是先左相穆修言的孫女。

十七年前,因穆相有恩於魏王慕廷之,得知穆家難免禍患,早早請求魏王救下彼時尚不足月的孫女。

往後的十五年,慕兮長在魏王府受儘恩寵,從小便女扮男裝跟隨父親和兩位兄長遊走軍營之中,諾大的朔州城,人人隻知慕家有三位郎君,極少人知道慕家三郎竟是女郎。

而十七年前這樁舊案,無疑是虎口拔牙,是當今陛下最深惡痛絕之事。

穆家滅門案和當時的先太子謀逆案一起定論,若要重翻舊案,勢必要再次扯出先太子案,陛下曾嚴令不許再言舊案,如今她這一舉動,勢必要和朝中對上。

前世的早早殞命,魏王府滿門得以保全。

重活一世,她不僅要保全魏王府,還不會再因景逸而丟命,她要查清真相還穆家三十六口清白。

對待景逸,前世,緣生情,卻已血淚執手,紅鸞斷。

他究竟是怎樣的人,今生她要揭開他的麵具,認真瞧瞧。

無論他是天上的神明還是地下的羅刹,這一世,她來執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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