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如此說,慕廷之隻好作罷,如今他才是大軍統帥。
慕兮目送父親回了營帳,她依舊還處在原地,若不能避開景逸,他的安排會是什麼。
可如今局勢,恐是在北厲的景策才是關鍵。
適才父親所言,不難猜出景逸的態度,如今他掌控三軍大權,必然不會再往後退卻半步。
這樣的局勢,有多少是在他的推波助瀾下,景策一朝馬失前蹄,許和他脫不了關係。
三軍乃至整個大景都在觀望,一向不諳世事的宸王殿下會如何保住大景北境,又如何處理景策一事。
若是出兵,景策必然被北厲祭旗,那他將永世背上不顧兄長性命的罵名。
交換城池,百姓又將如何,為一人不顧千萬百姓,又是一段汙名。
慕兮轉身,與身側之人四目相對,漆黑的眸中綴著點點光暈,卻更加幽深,隱隱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
腦海中一時讓她想起昨夜種種,慕兮神色一冷,挪開視線大步回了營帳。
而下一刻,身後的帳簾被人掀開,一縷冷風灌了進來,淡淡的檀木香也隨之而來。
慕兮回頭,冷不防地腳下一頓,“殿下這是做甚?”
景逸神態自若地走上前,在她跟前站定,神色難辨卻字字有力,“兮兒,我昨晚說的話,還記得麼。”
慕兮瞳孔一緊,隻覺後背一陣涼颼颼的,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令她感到窒息的話。
她往後退卻兩步,他也迎麵上前兩步。
最後,慕兮隻聽到距離她很近很近的呼吸聲,甚至是他的心跳聲。
溫熱的呼吸在她耳邊卷起陣陣顫栗,他說,
“兮兒,乖乖留在我身邊,莫要再亂跑,否則可彆怪我......”
帳簾被掀飛,墨色身影離去,慕兮背靠著桌案,粉白的指尖緊緊扣著桌麵,青筋凸顯,原先粉嫩的臉頰慘白的毫無血色。
她清冷的眸中一片灰霾。
景逸怎會變成這樣。
慕兮心底泛起一陣苦澀,她冷冷勾了勾唇,才不要在這陪這個瘋子。
兩日後。
北厲都城,樂陵。
街市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百姓們絲毫沒有因兩朝戰爭而被影響,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
北厲民風彪悍,樂陵卻是個淳樸之地。
街市上儘是身著各色襦裙的女子,男子大多也是錦袍或是勁裝,很少見的有幾人會是北地那般穿著皮革皮靴,圓領窄袖長袍。
“小姐,我們就這樣進了樂陵?”
桃桃亦步亦趨跟在慕兮身後,一雙杏眼打量著四周,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居然跟著她家小姐偷溜出軍營,還這樣堂而皇之進了北厲都城樂陵。
慕兮一襲淡粉色襦裙,墨發半披半束,一根木簪沒入發髻間,她站在一賣胭脂的攤位前,手中拿起一盒精致的藕粉色脂粉,莞爾一笑輕輕應了聲。
“桃桃,你瞧,這個如何?”
桃桃,“......”
深入敵營,還在這逛街,她可是第一次瞧見她家小姐逛胭脂鋪。
桃桃半晌沒了回應,慕兮偏頭就對上她那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慕兮輕笑出聲,“好桃桃,既來之,則安之。”
......
一日前,落平川軍營中軍大帳中。
在聽聞副將來報慕兮擅自離營時,慕廷之怒氣衝衝地想要去將人揪回來。
卻被景逸笑著攔下,“王叔稍安,兮兒此去是我授意的。”
“你的意思?”
“正是,那日侄兒所說的對兮兒另有安排,便是如此,我會同她潛進樂陵,救出皇兄......”
聽到此,慕廷之的臉色才稍加緩和,“殿下要親赴樂陵?如今你可是三軍統帥,怎能冒如此大險。”
景逸拱手一禮,“王叔,如今局勢,隻能如此,對外便稱我身體抱恙,臥病在床,侄兒將三軍托付給王叔了......”
待慕廷之離去,景逸陰沉著臉色繞過一織錦屏風,睡榻的另側掛著一副畫像,正式慕兮十八歲生辰的那副錦衣華服。
景逸黑眸凝著畫像中的少女,眸中點點星光愈演愈烈,薄唇緩緩勾起,聲音也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兮兒,又不聽話了......”
......
慕兮後背沒來由的一陣涼意,她放下手中的脂粉盒,帶著桃桃在人群中瞎逛。
然就在距離她們不遠處的酒肆二樓雅間,一男子懶懶地倚靠在窗邊,手中拎著一壺酒,晶瑩透亮的酒釀沿著壺口流出他也絲毫不在意。
他一身華服勁裝,發髻束於金冠中,黝黑的眸半眯著,眸底是少女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揚起。
他歎聲道,“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身側一年紀相仿的男子笑著接下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