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江拿出自己的玄鐵梅花錘,抵住了那顆腦袋,語氣淡漠道:“當時我沒殺了你,是我的錯。”
鬼孤老人睜開眼,渾濁的眼珠茫然的看著他,他的眼角口鼻都有血水緩緩流下,一動彈,腦袋下的蠍子受驚般的亂竄開來,靈江這才看見,原來鬼孤老人不是沒有身體的。
他的腦袋下連著一團枯皺的肉,肉上隱約能看出來兩條纖細扭曲的胳膊和腿,不過都粘在了那團肉上,沒有用處。
靈江知道為何當時他攻擊他的肩膀手臂時,他的四肢會化成蠍子流出來的原因了,他額外和人相似的四肢本來就是蠍子勾纏組成的。
而至於為何他還活著,是因為那團肉上正鼓動起伏著,就像人的心跳一樣。
靈江心道,改日見到季玉山,他就告訴他原來是這樣。
鬼孤老人這時才好像認出他來了,渾濁的眼珠突然一縮,死死的盯著靈江的麵孔,他看了片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爆睜的眼珠呲出鮮血,有些著火入魔的瘋狂,他嘶聲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麼了,哈哈哈哈,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靈江說:“是我。”
然後將梅花錘抵在鬼孤老人的頭上,用力往下一壓,梅花錘下發出骨骼破碎炸裂的悶聲,鬼孤老人目呲俱裂,怪聲尖叫:“殺了我,你永遠都不知道你自己是誰——”
靈江頓了下,抬起錘子砸爆了鬼孤老人的腦袋,他漠不關心的站起身,說:“和你無關。”
“但和殷成瀾有關係。”巨大的冰牆說了一句話。
靈江眉頭一皺,又聽冰牆悶悶的說:“你殺了他?太魯莽了,如果我不在這裡,殷成瀾就被你害死了。”
他這才聽出來是嚴楚的聲音,從冰牆的另一麵有氣無力傳了過來。
靈江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嚴小白臉,你還沒死。”
嚴楚好像在那頭笑了,他的氣息很微弱,卻不知為何有種難以掩藏的激動,伴隨著牆裡嘩嘩的水聲,他說:“靈江,靈江,靈江……”
靈江冷眼旁觀著牆壁:“甭叫我,我不是給你叫的。”
嚴楚嗤嗤的笑,笑聲和鬼孤老人竟有幾分相像,他說:“你若能進來這裡,天下所有的秘密都將在你眼前大白。”
靈江皺眉:“裡麵是什麼?”
嚴楚道:“一個…..長埋地下的人間。”
兩個時辰後,靈江帶著殷成瀾等人來到了巨大的冰牆下麵。
連按歌一眼看見腦漿血水流了一地的鬼孤老人屍體,‘啊呀’了一聲,躲到了牆壁的另一旁。
他一靠近牆壁,又更大聲的呀了一下,說:“我好像聽見了水聲。”將耳朵完全貼在冰壁上:“還有風聲,人聲!”
冰壁裡淡淡嘲諷道:“……這裡雖是人間,但沒有人。”
連按歌問:“那你是什麼玩意兒?”
嚴楚不想搭理他了,覺得看著眼前的場景,和牆外的白癡多說一句都是浪費。
靈江將殷成瀾放到乾淨的地方,說:“嚴楚在裡麵,我們要進去。”
然而半個時辰後,他們沒有尋到任何能進入的方法,這座冰牆嚴絲合縫立在台階儘頭,連一絲光都透不過來。
連按歌道:“既然能聽見裡麵的聲音,說明這牆也不一定能有多厚,砸開算了。”
不等彆人回到,牆裡的嚴楚道:“砸開這裡的話,人間就會大亂了。”
連按歌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嚴小白臉,你怎麼進去的?”
嚴楚沒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長的問道:“靈江,你真的想不起來如何進入這裡嗎?”
靈江卷翹的睫羽一顫,垂下了眸子,他額頭上的紗布隱隱有血氳出來,刺眼的映著他蒼白的臉色。
他蹲在殷成瀾麵前,靜靜望著他,眼裡像一井古水,幽深漆黑:“我覺得我好像知道怎麼進去。”
殷成瀾勾唇,回望他:“我們不進去了。”
靈江按住他的手,睫羽顫動一下,苦笑道:“我隻是有種感覺。”
殷成瀾問:“什麼感覺?”
靈江看著他,緩緩道:“近鄉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