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江從自己兩隻爪爪之間輕蔑的看著他:“那是之前你們沒有時間。”
他轉過小腦袋說:“隻有讓皇帝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卻又依賴著他的存在,你的計劃才會成功,十九,我說過不能讓湊巧變成彆有用心。”
連按歌皺眉,“可是……”
一直沉思的殷成瀾抬起了眼,示意連按歌無需再說,他抿了一口茶,操控輪椅走到床邊:“你有幾分把握?”
靈江微微抬了一下小翅膀:“十分。”
殷成瀾點頭,:“好,就依你所言,按歌,照他的意思去信吧。”
連大總管便十分困惑,它的一隻小翅膀代表十根手指嗎?
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數數啊,帶著困惑離開了。
等屋裡沒外人了,殷成瀾瞅著跟翻車的鵪鶉一樣的小黃鳥,說:“還不起來?”這姿勢把他臉都丟光了。
靈江蹬了蹬爪,鬱悶的說:“扶我一把,我爪麻了,起不來。”
殷成瀾:“……”
捏住丫字形狀的爪子將他拎了起來,還順手給他揉搓了一把。
靈江撅著鳥屁股,苦惱的將腦袋埋進枕頭下麵:“你說我要送什麼好啊。”
殷成瀾望著他屁股上那撮衝天的尾翼,動了動唇,還是無言以對。
他們說走便走,當夜收拾好東西,連夜將古寺周圍的暗衛和機關重新布置了一遍,第二日,連按歌能乾的不知從哪裡牽出了一輛馬車,天才剛亮,就已經在寺廟門口等候了。
遠山上白雪映著綠柏,一片悠閒清淨,古寺門前被人掃出了一條紅磚小路,蜿蜒一直延伸到遠方。
這裡美的像畫,隨意一落眸,便是一副意境清幽的名人墨寶。
睿思與他娘在門口相送。
殷成瀾停在馬車前,將手裡的鬥篷遞給睿思,示意他給他娘披上,對女人說:“慕詩,還能等下去嗎?”
司慕詩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天邊延綿不絕的山脈,忽然笑了一下:“十九爺能忍,我有什麼不能忍的。”
她笑起來很有韻味,帶著曆經歲月洗儘鉛華的成熟,可她還很是年輕,隻不過不再是個姑娘罷了:“我雖然恨他,但卻更希望十九爺能順利尋到解藥,解了自己身上的毒。”
她將鬥篷還給殷成瀾,走到他身邊為他披上,纖細的手指在他領口細心的打上一個結,從懷中取出帕子擦掉殷成瀾額角冰雪融化的水珠,將帕子放進他手裡,說:“睿思還等著長大了孝順您呢。”
殷成瀾笑了出來,接過手帕,拍了拍她的手:“保重。”
轉身躍上馬車。
車輪緩緩滾動起來,殷成瀾撩開窗簾看著古寺前女人和少年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在風雪中成了模糊的一點,再也看不清什麼,他才放下簾子,幾分悵然若失浮上眉間。
“你還想她!”小黃鳥從他袖子裡鑽了出來。
殷成瀾莫名其妙:“我兒子,我想想怎麼了。”
靈江飛起來,單爪捏起繡著桃花的帕子舉到殷成瀾麵前:“那這個呢?”
殷成瀾像拍蚊子一樣將他拍掉:“不準胡說。”
靈江化成人形蹭到殷成瀾身邊,伸手一摟,要將他摟進懷裡,奈何殷閣主坐定如僧,一動不動,靈江摟不過來,隻好自己歪進他懷裡,抖開帕子,指著上麵幾片粉色的桃花繡之間的詩句,念道:“桃林有鹿,佳人難得,該不會是你寫的吧?”
殷成瀾眉頭輕皺,搶過帕子,握在手裡用內力將其化成了粉末,淡淡說道:“除了睿思之外,這是皇兄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聞言,靈江正色下來,思忖道:“如果她還忘不了,可否會影響……”
“不會。”殷成瀾被靈江靠的不舒服,動了下肩膀,靈江順勢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翹腿拗成了大爺。
殷成瀾道:“我了解她。”
他扭頭看著外麵白茫茫的大雪,銘記不止是懷念,還有懷恨在心。
一個月後,他們才從黎州抵達了疆北邊境。
看慣了一路白雪皚皚,出現在疆北時,望著極目遼闊不見儘頭的雪原,幾人還是忍不住抽了口氣。
大荊的雪下的再大,也不過幾尺來厚,而疆北以外,當真是雪虐風饕,萬裡茫茫。
目及之處,天與雪連成一片,難分難舍,北行半日,馬車的半個身子都沒入了大雪裡,幾乎寸步難行。
“這怕是疆北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了吧。”連按歌裹緊了自己的小棉襖,腰部以下都沉在大雪裡,他抓了一把已經和車轅一般高的雪麵,說:“爺,不等雪停,怕是走不了了。”
殷成瀾往外看了眼:“去附近的村落,先找到嚴楚的下落。”
連按歌跳上馬背,往遠處張望:“但雪太大了,方向不好辨認。”
這時,靈江從馬車裡飛了出來,他奶黃奶黃的小身子上套了一隻造型奇特的棉質小背心,兩根翅膀和爪爪從專門裁剪出來的洞裡露出來,以便不影響他的飛行。
連按歌看見,頓時笑傻了,嘴裡往外噴著雪花:“這什麼玩意啊。”
靈江撲棱著小翅膀瞅了眼殷成瀾。
待在馬車裡無所事事的殷大閣主手裡轉折一柄小剪子,鋒利的刀刃閃過一道寒光,他幽幽的說:“大總管看起來也挺冷的,等等,本閣主也給你做一個。”
連按歌立刻擺手,將嘴唇抿緊了,可當他目光看向小黃鳥時,笑聲仍舊控製不住的悶悶傳了出來。
半個時辰後,靈江在雪中帶路,連大總管駕著馬車,坐在車轅上,做工昂貴優雅的大氅外被強行裹了一件和小黃鳥同款的小背心。
連按歌:“……”
他不想說話。
殷成瀾悠閒的坐在馬車裡,揣著手,漫不經心的說:“我不喜歡遊手好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