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很快消失的背影,齊英微微蹙起了眉,不過並無惱怒的意思,抬手摸摸下巴,對身旁人道:“查不到他的身份?”
“是。”
齊英道:“江湖上竟有連馭鳳閣都查不到的人,有點意思,照實稟告閣主吧,人我們繼續跟著。”
等靈江回去,裴江南已經不見了蹤影,季玉山抱著抽泣的向蘇影坐在一旁,看見他,苦笑了下,“有勞了。”
靈江隨意一點頭,問,“何時走?”
季玉山將外裳披在女子肩頭,“明日。”
靈江便道,“那睡吧。”拎著鳥籠走進了漆黑的林子裡。
荒郊野外的風從陰森的野林子裡刮出來,呼呼嘯嘯,淒淒婉婉,好像下一刻就有鬼怪要撲出來,一片漆黑的樹林裡正常人是不會往裡麵鑽的,季玉山知道靈江小鳥估計又去找鳥窩借宿了,還有點羨慕,畢竟住鳥窩不僅不花錢,還有鳥暖被窩。
他就這麼陪著向蘇影在荒野外坐了一宿。
第二日,季玉山在城中找了馬車和馬夫,留了地址,讓馬夫送人回去。
向蘇影坐在馬車裡,拉著他的袖子,神情柔弱,我見猶憐:“玉山哥哥不陪我一同回去嗎?”
她一說話,聲音裡柔的好像要溢出甜膩來,直把靈江聽得渾身發毛,臉繃的沉沉的,目光也愈發的冷。
季玉山看出他的不耐煩,也沒功夫再哄向蘇影,敷衍的點頭,“走吧。”
正欲喚馬夫,卻被向蘇影忽然撞進了懷裡,梨花帶雨的哭道,“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你是對我最好的,我知道我不是清白之身了,可我從來沒忘記過玉山哥哥。”
路上的人好奇的張望過來,季玉山抿起唇,垂眼望著她。
向蘇影泫然欲泣,紅著眼睛抬起頭,“玉山哥哥,你還願意娶我嗎?”
靈江抱著他那大錘子立在一旁,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傷害,他甚至想到如果季玉山答應了,那他以後就改叫他棒槌,綠油油的大棒槌。
季玉山道:“我不願意。”
顯然他還沒到棒槌的地步。
向蘇影一愣,睜大了眼,沒想到他會拒絕,喃喃道:“我知道我有負於你,我隻是受了蒙騙,我——”
季玉山皺眉,“不是,你是太蠢了。”
鬆開手,往旁站了一步,“我不在乎你負我,也不介意你清不清白,可我介意你這麼的蠢,不辨是非,不分好壞的蠢。你不僅蠢,你還忘恩負義,我待你再好,也抵不過他笑一笑。為了自己私情,枉顧爹娘的養育之恩,說走就走,連爹娘都不管了。”
向蘇影從沒見過季玉山這樣和她說話,還說些讓她丟臉的話,她想要發怒,又想起自己的處境,隻好壓下去,咬著下唇,含淚望著他:“如果不是你一直都對我這麼好,我也不會覺得……”
季玉山歎了口氣,“影兒啊,你不僅蠢,還——”
他沒說下去,靈江已經懶得聽了,將大錘子瀟灑的扛到肩上,轉身走,替他接下沒說完的話,“賤得慌。”
向蘇影被打擊的晃了晃,柔弱的身體幾乎要撐不住了,“可你來找我了……”
季玉山將銀兩遞給車夫,退後一步讓開路,搖頭道:“我隻是看不了你爹一大把年紀了苦苦哀求,就差給我跪下了。”
說完,抬手示意車夫,不再看她,去追靈江了。
靈江在城外等他,躺在馬背上,嘴裡咬著根草莖,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裡拎著自己的鳥籠晃啊晃啊,見他過來,麵無表情催促道:“走。”
季玉山爬上馬,扭過頭,想說什麼,卻沒說,肩膀往下一垮,苦哈哈的舉起手裡兩壇酒,“陪我喝點?”
靈江眸中便當即一亮,除了‘殷成瀾’會亮,酒也會。
因為殷成瀾和酒一樣,都能讓他醉。
一人一鳥一路喝到了萬海峰腳下,站在岸邊迎著從汪洋大海吹來的海風,心中那點狹隘的兒女情長就煙消雲散了,季玉趴在馬背上,抱著馬頸,暈乎乎的,臉紅脖子粗的道:“等我把東西給殷閣主,我就要走了,能幫上他的忙,也算、算是一件好事,我也該去找我那位朋友了。”
靈江牽著韁繩,悠然坐著,另一隻手拿著酒壺,喝一口含一會兒,慢慢的品,仰頭望著怒濤汪洋中的山峰,想看的地方藏在峰頂巨石之間,想見的人住在雲巔之後,站在崖底岸上就什麼都看不見。
扭頭皺眉道:“方便說嗎,是什麼東西?”
季玉山大著舌頭:“一種藥、藥粉,說是能催魚戲葉生花,那葉生的花,好像是解藥之一,能解殷閣主身上的毒,治好他的腿。”
靈江猛地抬眼盯住他,幽深的眸子透露出某種隱秘的情緒,“他的腿……是因為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