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總管那隻稱爺的鷯哥渾身漆黑,嘴和腳爪是乳黃色,跟帶了手套似的,整隻鳥呈流線型,羽毛黑的油光發亮,顯然被連按歌喂的很好。
還未走到書房,就能聽見八爺在亭廊裡嘹亮的大叫:“閣主好,閣主妙,閣主的蛋,最漂亮!”
書房裡,殷成瀾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聽見最後這句話險些不顧形象的噴了出去,勉強將茶水咽下,咳了兩聲。
連按歌走進來,拍了一把八爺,乾笑道:“它少說了一個字。”
八爺好像聽懂了他的話,又興致勃勃的念起來他剛剛學的這句:“閣主好,閣主妙,閣主的臉蛋,最漂亮!”
靈江站在書桌角,倨傲的瞥了一眼嘰喳亂叫的鷯哥,低聲說了句:“傻鳥。”
他聲音不大,剛好讓屋裡的二人一鳥聽見。
連按歌臉色一黑,跟他那鷯哥快一個色了。
殷成瀾不說話,眸中卻流露出揶揄。
八爺聽見這句話,想起平日裡連按歌的悉心教誨,於是不知怎麼,竟然聰明了一回,說:“你才是傻鳥。”
靈江舒展了下翅膀,懶洋洋道:“傻鳥說誰?”
八爺聽見有鳥回它,立刻來了興頭,拿出平日裡和連按歌對罵的本事,嘰嘰喳喳說:“說的就是你呀。”
靈江道:“誰說我?”
八爺昂首挺胸,把連按歌平日裡教他的那一套照搬出來,像背書似的,搖頭晃腦背道:“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英明神武連大總管的機靈好看聰明伶俐唱歌像百靈鳥的八爺說你。”
靈江就沒見過這麼囉嗦的鳥,不耐煩道:“你說我什麼?”
八爺牙尖嘴利的說:“你才是傻鳥。”
二鳥一問一答,你來我往,雖所說內容幼稚可笑,可一聽,還真像人對話那般有問有答,還沒驢唇不對馬嘴。
連按歌臉上的笑容發深,說:“瞧見了嗎,如果這隻小黃毛這就叫能通人性、會說人話,那我的八爺也算個神鳥了?”
殷成瀾沒說話,表情也沒變,指節分明的手搭在膝頭,他像是已然預料到了什麼,氣定神閒的等著。
果然,就聽靈江下一句道:“傻鳥說誰?”
那八爺剛剛回答過這個問題,於是無比流利道:“說的就是你呀。”
靈江:“誰說我?”
八爺繼續重複先前說過的話:“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英明神武連大總管的機靈好看聰明伶俐唱歌像百靈鳥的八爺說你。”
靈江:“你說我什麼?”
八爺:“你才是傻鳥。”
靈江:“傻鳥說誰?”
八爺:“說的就是你呀。”
靈江:“誰說我?”
八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英明神武連大總管的機靈好看聰明伶俐唱歌像百靈鳥的八爺說你。”
靈江:“你說我什麼?”
八爺:“你才是傻鳥。”
靈江:“傻鳥說誰?”
八爺:“說的就是你呀。”
靈江:“誰說我?”
八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英明神武連大總管的機靈好看聰明伶俐唱歌像百靈鳥的八爺說你。”
靈江:“你說我什麼?”
……
連按歌臉上原本不懷好意的笑容愈來愈僵,直到這幾句話重複了第八遍時,他那隻伶牙俐齒的八爺清脆似百靈鳥的喉嚨竟然發出一個嘶啞的破音,緊接著,這個音像是預兆般的一路嘶啞破了下去。
不等連按歌跳腳,八爺喉嚨好像冒出了白煙,隻見兩枚綠豆小眼往後一翻,氣息一時沒喘上去,竟從連大總管的手腕上向後摔了下去。
連按歌連忙接住它,八爺在手心掙紮,撲棱著烏黑的翅膀不死心的啞著喉嚨,在靈江問出‘誰說我’時,氣息奄奄的往下接:“英俊……瀟灑……嗝!”
然後徹底暈了。
見那蠢東西昏死過去,靈江施施然閉上了嘴,依舊是頂著一撮呆毛一副冷傲孤絕的模樣。
殷成瀾端起桌上的茶遞給連按歌,毫不留情的幸災樂禍:“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