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珍饈嬌娘 鵲上心頭 16012 字 2024-04-04

轉天就是初三。

姚珍珠今日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再無不適之感,她想著昨日周萱娘遞來的消息,中午午睡起來後,就安排著要去禦花園。

昨日的落雪雖還堆積在屋頂房簷,但白日已經有了陽光,下午出去走一走,也不會覺得冷。

聽瀾把那狐狸毛大氅給她取來,又給她換了一雙厚底翻毛的鹿皮靴,這才叫了小轎。

姚珍珠抱著手爐上轎,聽瀾也穿了厚實的襖子,跟在轎子邊上。

“今日可有誰去禦花園?”

聽瀾低聲道:“奴婢隻打聽到幾個小主要去,旁的主位娘娘倒是沒說。”

姚珍珠嗯了一聲,估摸著今日禦花園的人不會少。

果然,她們還沒到禦花園,前頭就已經停了幾頂暖轎。

聽瀾眼睛尖,立即道:“小主,前頭瞧著應當有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和端嬪娘娘。”

姚珍珠點點頭:“知道了。”

待轎子到了門口,禦花園的守門黃門過來迎,一瞧見是灰頂的轎子,立即收起三分笑。

再一看下轎的是個麵生的年輕宮妃,他臉色就更冷峻了。

“這位……小主安好。”黃門拖著嗓音道。

姚珍珠沒說話,聽瀾道:“咱們是毓慶宮姚詔訓。”

黃門一聽是毓慶宮人,幾乎要把不屑擺在臉上。

姚珍珠也不去同他置氣。

聽瀾客客氣氣道:“小公公,咱們可進了?”

那黃門冷哼一聲,又拖著音兒說:“今日來了好些貴人,你們可注意這些,彆衝撞了。”

聽瀾點頭:“多謝小公公點撥。”

這小黃門不過是個看門人,雖捧高踩低,卻到底不會把人得罪死了。

見聽瀾很懂事,便也給姚珍珠打了個千:“詔訓您請。”

姚珍珠這才進了禦花園。

她往常不怎麼來禦花園,入宮這麼些年,過來的次數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最近一次是小年那一日晚間,禦花園做賞燈,園子裡掛滿了宮燈,照耀的夜間如同白晝。

可今日是白日,正是下午陽光明媚時,禦花園的一景一物都清晰可見。

冬日裡的花草不豐,並不如夏日那般繁茂,然青鬆鬱柏,亭台樓閣,雪景隆隆,倒是彆有一番雅致。

姚珍珠略走了一會兒,就瞧見遠處陶然亭中影影綽綽坐了幾個綺麗身影。

抬眼觀瞧,姚珍珠隱約認出了端嬪娘娘。

這一位她做夢見過許多回,自是不會忘記的。

其他幾位貴人各有各的不同,姚珍珠仔細瞧了,才勉強一一認出。

淑妃娘娘身量不高,長得窈窕玲瓏,最是溫柔婉約,很好辨認。

另外一位德妃娘娘姚珍珠有過一麵之緣,倒也能認出來。

除了她們三位娘娘,還有幾個婕妤昭儀陪著,這幾位姚珍珠就全不認得了。

今日沒有宮宴,幾位娘娘顯然是過來賞景,不是正經宴會,因此沒什麼顧忌。

姚珍珠跟聽瀾遠遠瞧了一會兒就不再繼續看下去。

她自然是不能上前湊熱鬨的。

聽瀾低聲道:“小主,今日肯定有事發生,周姑姑讓您前來也是這個意思,隻是不知到底在何處,又是什麼因由。”

姚珍珠卻能猜出七八分,她想了想,道:“咱們就在邊上溜達,聽了動靜再去看。”

她話音剛落,由打西邊傳來一陣熱鬨。

她跟聽瀾此刻正在花園中,四周無人,又有樹木遮擋,自可以隨意張望。

姚珍珠踮腳一看,便看到前方威儀的織金儀架。

姚珍珠略微一驚:“陛下到了。”

聽瀾也跟著愣住了。

她們做局的時候,隻不過想讓賢妃娘娘麵上無光,可誰能想到,聽音動手之人如此心狠,竟一絲臉麵都不給賢妃留。

姚珍珠拍了拍聽瀾的手:“莫慌,我們再看。”

陪著皇帝陛下一起前來禦花園的,是去年年末新晉位的莊昭儀。

莊昭儀娘娘今歲剛二十,正是嫵媚多情時,皇帝陛下也正寵愛她,因此她這一撒嬌,皇帝就陪著她一起來逛禦花園。

走著走著,就碰到了幾位娘娘。

於是,禦花園一下子就熱鬨起來。

鶯歌燕語,春意濃濃,惹得這兩天身體不適心情不愉的皇帝陛下也略開懷,臉上有些許笑意。

姚珍珠跟聽瀾躲在小花園裡,聽著外麵的動靜。

隻聽德妃娘娘道:“陛下今日難得有空,可要好好賞一賞雪後的禦花園。”

淑妃也道:“正是如此,陛下近來實在辛苦,當得鬆快一回。”

這兩位娘娘都是經年伴駕,一個端莊賢惠,一個溫柔婉約,她們的話皇帝還是願意聽的。

如此一來,洪恩帝便道:“甚好,那朕便同諸位愛妃逛一逛。”

他點了頭,最年輕的莊昭儀立即擠上前來,迫不及待挽住洪恩帝的胳膊。

“陛下,臣妾覺得冷,得跟在陛下身邊。”

她這種做派,高位娘娘們都不樂意理她,端嬪卻念叨兩句:“喲,瞧你穿得這貂皮大氅,若還是覺得冷,那便回去好了,大冷天逛什麼禦花園。”

莊昭儀:“你!”

皇帝剛剛好轉的心情,因為她們兩人這一口角,又沉下臉來。

淑妃一貫老好人,不會這時候出來打圓場,德妃便道:“好了,都是一家姐妹,這些話說說也就罷了,陪陛下要緊。”

洪恩帝沉聲道:“好了,散心要緊。”

姚珍珠小聲對聽瀾說:“還是陛下涵養好,這要是咱們太孫殿下,恐怕一人一腳都踹得遠遠的。”

聽瀾險些沒笑出聲。

她捂住嘴,輕輕拽了一下姚珍珠的衣袖:“小主,貴人們走了。”

大抵嫌棄剛才的事不好看,莊昭儀便撒著嬌讓皇帝陛下陪她去牡丹閣,說要去暖和暖和。

這一次端嬪隻是冷哼一聲,倒沒怎麼多言。

一行人便走走停停,往牡丹閣行去。

姚珍珠跟聽瀾隻兩人,她們遠遠跟在儀駕之後,沒有任何人注意她們。

一路鬼鬼祟祟跟著,又不知前路會出現何事,姚珍珠一瞬覺得這一趟不虛此行,特彆刺激。

她對聽瀾道:“姑姑真疼我,這麼大的熱鬨,也提前通知我過來瞧看。”

就是光看這幾個娘娘鬥嘴,都彆有一番樂趣,更何況後麵似乎還有更大的驚喜。

如此走走停停,一行人便來到了小橋聽水。

小橋聽水處,賢妃娘娘恰好領著幾個宮人在放紙船。

賢妃大抵也沒想到,今日如此多人會來禦花園,她抬頭瞧見洪恩帝,剛想上前請安,就瞧見掛在洪恩帝身上的莊昭儀。

賢妃的臉一下子就僵住了。

洪恩帝對她也一向寬厚:“愛妃今日怎麼有空來禦花園玩賞?”

賢妃便上了前去,柔聲道:“今日宮人都說天氣晴好,暖日融融,臣妾想著許久沒來禦花園,就把之前抄的心經取來,折了紙船為陛下祈福。”

這話說得可真是溫柔婉約,含情脈脈。

洪恩帝的臉色略微緩和一些,瞧著沒有剛才那般嚴肅:“有勞愛妃了。”

帝妃二人正在互訴衷腸呢,邊上莊昭儀又很不識趣:“陛下,咱們快些去牡丹閣吧,臣妾怪冷的。”

她再三催促,洪恩帝也很憐惜,便道:“走吧。”

這一群貴人繼續往牡丹閣行去。

姚珍珠跟聽瀾距離那邊很遠,就如同在禦花園中閒逛,並不一路跟著往前走,反而走了幾步便拐道,通過涼亭繞道牡丹閣。

姚珍珠問聽瀾:“可是莊昭儀動的手?”

聽瀾也略有些疑惑:“奴婢不知,這消息當時好幾位娘娘應當都知曉,至於到底誰做局,做的是什麼樣的局,奴婢一概不知。”

姚珍珠沒有繼續問。

兩人一路且走且聽,又瞧了會兒景,才靠近牡丹閣。

牡丹閣說是閣樓,實際上是隱藏在牡丹花園假山中的雅室。

牡丹園每年隻四五月時繁盛而芬芳,各色牡丹爭相盛開,最是美麗。

到了冬日時節,院中牡丹隻剩枯枝,不好養護,因此貴人們輕易不往這邊走動。

莊昭儀一直說要來牡丹閣,大抵是因為假山中的雅室很是典雅,又很暖和,故而有此一行。

一行人說說笑笑,好不歡快,洪恩帝身邊是寵愛的妃嬪娘娘,又趕上國泰民安的好年景,心情頗為順暢。

洪恩帝帶著一群美麗多情的娘娘們,直接踏入牡丹園中。

然而就在此刻,牡丹園中突然發出一陣膩人的叫聲。

所有人都頓足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

“好人,你可真厲害。”

牡丹閣中的人似乎未發現此處還有生人,一邊膩膩歪歪哼哼,一邊說著下流汙穢的話。

姚珍珠跟聽瀾躲在牡丹閣另一邊,完全隱藏在暗處,不被任何人發現。

因此她們兩人把話聽得很清楚。

隻聽牡丹閣中的那女人道:“好相公,你今日怎麼這般生龍活虎?”

男人則說:“為夫自然是想你的,想死為夫的婆娘。”

這話說得頗為粗魯,但兩人的關係卻一下被人聽清。

一個喊相公,另一個則喊婆娘,不是夫妻又是什麼?

可這宮裡麵,能當人丈夫的卻隻有皇親國戚,李氏正宗。

而能當旁人妻子的,便隻有宮妃宮女。

姚珍珠都不用看,也能知道洪恩帝此刻臉色有多可怕。

即便宮中如今還有東宮和毓慶宮,也有外五所的年輕皇子皇孫,但其中的每一個人,洪恩帝都熟悉。

他們的聲音,洪恩帝一聽就能知道,不需要去分辨。

牡丹閣裡麵的這個男人,不是李氏的任何一人。

洪恩帝沉著臉,攔住想要上前叫嚷的莊昭儀,繼續聽。

邊上的幾位娘娘臉色也都難看起來。

裡麵的人繼續說了下去。

“心肝兒,我可真想你,過年這些日子又不能出來,每日裡還要伺候陛下,可是辛苦。”

那女子道:“我也是,賢妃娘娘這幾日都不甚高興,為了那小賤人的事沒少磋磨咱們,好不容易今日我假做頭暈,這才沒在她跟前伺候。”

“要不然,”那女子說,“要不然那老妖婆還不知道怎麼擠兌人。”

女子話音剛落下,賢妃淒厲的嗓音便響起:“秦三娘,你這賤人,還不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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