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總人呢?”
現場經理回:“剛剛還在這邊盯著呢,事發前去旁邊接了個電話!”
“什麼電話還趕著熱鬨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月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沒臉見他。”
說罷,波波脫掉身上的防曬衣踢掉運動鞋,正準備往水裡躥,安保隊長一把抓住了她。
“波姐,您可不能進,現在水裡情況不清不楚的,這一個沒救上來,您再進去不是更給我添亂嗎!”
“你放開我,我水性好著呢!”
“那美人魚的水性我看著也不賴啊,還不是到現在都沒出來嘛!”
“你……”
波波氣結:“虧你還好意思說,放開我,放開我!”
兩個人正推搡著,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飛身跳入了水中,速度快的波波甚至一時間都沒太看清。
“剛剛,是有人進去了嗎?”
安保隊長點點頭:“好像是!”
祁浩此時滿頭是汗的趕過來,一把拽住波波道:“小祖宗,溫恒已經下去了,你就彆摻和了!”
月白正想往上浮的時候,從上往下迅速擴染的血色迎麵撲來。
鮮豔的紅色充斥在眼前,她隻覺得臉上的血管迅速膨脹,像火一般蔓延燒至全身。
轉身,身後也已然被血色封鎖,滿目望去,皆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隨著空間的一點點壓縮,她的心跳越來越快,隨即開始缺氧,腦袋裡昏沉沉的閃現出茫茫海麵上漂浮著無數屍體的畫麵。
仿佛一瞬間墜入深淵,這包裹著她的血水像是慢慢的變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緊緊地牢牢的禁錮。
她咬牙憑著最後一絲意誌掙紮著轉身,眼前仍是一片模糊的紅,什麼都看不清,她用力向上遊卻一頭撞到了堅硬的物體上。
月白絕望了,隻覺得腦門一熱,眼前一黑,整個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氣,恍恍惚惚的沉了下去。
周圍的水壓似乎一瞬間失去了重力,她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輕。
眼前仿佛看到了蘇靳源的臉,那樣蒼白的柔和的輪廓,即將淹沒在水中的他眼底裡卻還是盛滿了溫柔。
“阿月,對不起。”
“阿月,要好好的活下去!”
……
月白伸出手想去抓他,他卻隻是笑笑,若即若離。
她一口剛要喊他,洶湧的水充斥著進入喉腔,化作一串無力的泡泡飄散出去。
她累了,真的累了,這麼多年的浮沉就像此刻的夢境一般,最終不過是徒勞。
她閉眼之前,隻見水裡那抹蘇靳源的麵孔由遠及近漸漸清晰,而那張五官溫和的臉卻愈發淩厲,那雙帶著堅定而又擔憂的眼睛,像是最鋒芒的利刃,劈開這一整片混沌,牢牢的鎖定在她身上。
無論何處何地,他總是能有讓月白心安的力量。
那張漸漸清晰的臉一點點變了模樣,是他……
“時溫恒……”
月白終是陷入了昏沉。
何天“啪”的一聲將手機扣在了桌麵上。
一張嬌俏的臉上此刻覆滿陰雲。
溫暖默不作聲的攪動著手裡的咖啡。
陪她坐了半晌,也聽她咬牙切齒的抱怨了半天,並未開口多說什麼。
畢竟自己那個六親不認的表哥向來不好惹,她再過多摻和他們的私事恐怕身先士卒的就是自己。
看了看手表,下午還有個會,時間不多,這邊要抓緊收尾。
“你這電話也打了半天了,既不是拒接,也不是關機,那就說明他現在確實是忙的沒空理你,你也就不要想太多了,一切等他回來再說不就好了!”
“等他回來?等他回來什麼都來不及了,昨天的新聞你沒看到嗎,他倆在酒店可是前後腳進了同一間房,我剛剛在電話裡就沒問出個所以然,今天又搞了個英雄救美的花邊新聞,再多等一天說不定孩子都生出來了!”
“沒那麼誇張吧,那些娛樂媒體一貫的捕風捉影慣了,對外界的揣測我哥這人向來不願意多解釋。”
“他是不願意解釋還是根本就沒得解釋!”
何天一語中的,語氣也弱了些。
無論有多憤懣,終究還是底氣不足,上次在酒店,從他見到月白醉酒的眼神裡,她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
隻不過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這麼多年,事已至此,她也仍舊心有不甘。
她寧願相信,月白不過是第二個康緹,他們都不過是時溫恒的過眼雲煙,總有一天,千帆過儘,他總會看到,那個始終陪在他身旁的一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