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待多久,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堆特警湧了過來。
聞時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站起,手掌浮現出金屬刀,汪上校惱羞成怒,從特警中擠到他麵前,指著聞時道:“你給我出來!”
“……”看到是汪上校,金屬刀直接退去,聞時板著臉說,“你也要攔我嗎?”
“我當然攔你!”汪上校上前幾步,站在他麵前,臉上的褶子浮現出來,他從未如此暴怒,“我不是跟你說不要管嗎!你知道這是什麼級彆的事情嗎?”
聞時保持沉默不說話。
汪上校繼續道:“我們先不管鄧少將做了什麼,但是這是國家絕密文件,是最高級彆的國家秘密,有關國家的安全和利益,不是你可以乾預的。”
“如果我硬要管呢?”聞時低沉道。
汪上校注意到他的表情,表情少有的平靜,眸子深沉如水。
汪上校是看著聞時長大的,了解他的脾氣,他就是不服管,剛剛入軍校的時候桀驁得不成樣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需要自己天天跑在後麵陪著老臉給人道歉。
之後慢慢長大,脾氣漸漸沉澱了下來,平時收斂了不少,不老是惹事,有些事情也能忍下來了。
而此時此刻,汪上校看著聞時,不知道為什麼又看到了以前的影子。
---他下了某個必須要做的決定就是這個表情,而且是是賊倔,絕對拉不回來的那種。
“你現在有準備嗎?”汪上校湊前,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道,“你現在見到人了又怎麼樣呢?你帶不出去的,現在他們忌憚你爸媽的勢力不傷害你。”
“然而國家絕密文件高於一切,高於整個八軍。”汪上校繼續說,“如果你執意去救人,首先是帶她逃離八軍基地這條路上,鄧少將不會再顧忌你爸媽拚全軍火力阻止你們,其次是出去了以後,你們會被全國所有軍區追捕,你懂嗎?”
“……”聞時沉默不語,唯有眼神依舊堅定。
“先出去吧,你待在這裡沒用。”汪上校覺得自己的心臟病都要突發了,他歎了口氣說,“就算要救人,也要先部署一下吧。”
“您會支持我的對嗎?”聞時低低問。
“我攔得了你?”汪上校白了他一眼,捂著自己的胸口,道,“從小到大你就是這麼膽兒賊肥的人!不過也挺好的,人總是要膽大一點,趁著年輕無知,任性一次吧,感激現在的勇氣,以後成熟了想做很多事情都瞻前顧後的。”
他唉聲歎氣,走了兩步,回頭看到聞時還在原地,罵了一句:“杵在那裡乾什麼?還不滾出來!”
聞時跟在汪上校身後,吐出一句:“你不老,還能打,也就打不過我了而已。”
“臭小子!”汪上校繼續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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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牆開開合合,送走了汪上校後,鄧少將的車隊緩緩開了回來。
鄧少將在一群人的簇擁中下車,他上半身纏了滿滿的繃帶,外麵披著軍大衣,臉色蒼白,四肢無力。
“把人關起來。”鄧少將推開眾人,抓住其中一個人道,“你們隨便怎麼處理,把人馴服了就成。”
眾人目送他離去,斐芹憂心忡忡,問其中一個研究員道:“你們打算對蔣夜乾什麼?”
“藥品毒/品控製、安裝芯片或者電擊……”研究員沒瞞,“以前是不打算用的,但是不得不說,目標實在是個硬骨頭。”
斐芹愣在原地,這一些光是聽聽就可怖到難以想象,她抓住那名研究員道:“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這樣在侮辱了基本的人權!”
“現在哪有什麼人權?”研究員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甩開她手走了。
斐芹怏怏地回到了三樓,屋內有兩個人,蔣夜和陳閾,後者與她擦肩而過。
“回來了?”蔣夜已經醒了,在四周逡巡,她總感覺這裡有點不對勁,注意到斐芹,她轉頭問,“發現什麼了嗎?”
“他們想……”斐芹耷拉著腦袋,“給你注射藥物或者植入芯片進行控製,如果你反抗,他們還會采取電擊。”
“嗯,我猜到了。”蔣夜點點頭,隨手就拿了床頭櫃上的那本書。
“我們要不放棄吧,向他們服軟,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斐芹的聲音越說越低,她的手指甚至在發抖,“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在曆史長河中,國內外無數王朝顛覆,取得最後勝利的,很多時候都不是一開始被看好的那一方。”蔣夜摩挲著封麵,出聲,“他們有的甚至是草根出生,隻要相信自己並且堅持下去。”
“我誓死捍衛我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剝奪。”蔣夜緩緩道。
“可是……現在是末世了。”斐芹說。
“這兩者沒因果邏輯關係。”蔣夜翻開封麵,注意到扉頁多出來的東西,眼眸驟然明亮了起來,她嘴唇揚了揚,眼角彎彎,如蟬翼般細密的睫毛投下一小點陰影,遮蓋住長期身心折磨的疲倦。
斐芹從來沒看到她這麼輕鬆過。
“等著吧,斐芹。”蔣夜把書蓋上,她道,“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她等了這麼久啊,終於等到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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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萬籟俱寂,深夜時分,偶有哨塔和巡邏車的燈光閃過。
蔣夜還在睡覺,天花板上突然有了異響,她抬頭,看到邊上的通風口被撬動,她正要叫人,那殼子被撬開了,掉出了一團團黑影,正好摔在蔣夜的床上。
“夜夜,夜夜啊!”四個崽子抱著她哭得稀裡嘩啦,燭陰在她背後抱著脖子哭,白澤和鹿蜀蹭在她懷裡,畢方插不進去,就在外圍“啾啾啾”叫。
蔣夜滿臉詫異,撫摸了下崽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
不遠處的特種大隊營地所在地,聞時在組裝最後的武器,汪上校站在他邊上,還在喃喃自語:“出去了之後,總軍區肯定不會放過你們,在現在軍權為大的時候,你爸媽也沒法保你們,所以彆回家,那裡肯定會被嚴密控製,也彆去七大軍區。”
“我記住了。”聞時頷首,把背包單肩背在身上。
“以後見,上校。”聞時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出發。
汪上校猶豫了會兒,還是說:“外麵不比八軍,亂得一塌糊塗,你以後隻有靠自己了。等安定下來了,還是可以回家看看,你做這樣的事情,你媽肯定又得鬨了。”
“嗯。”他腳步未頓,推門而去。
聞時走過走廊,暗紅的日光沐浴在他的肩章和臂章上——它們陪他櫛風沐雨,代表了他的榮耀。
他一一摘了下來,放在了汪上校辦公室的窗台。
人生本來就是充滿了選擇題,沒有完美的答案。
聞時隻知道,如果不去,他會這輩子都陷入到自我懷疑中。
儘管前路危險重重,儘管可能會讓父母傷心失望,但是聞時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堅定過---他要把他的命,和蔣夜捆住一起,還有他們共同擁有的信仰。
拐過拐角,一抬頭,看到了汪上校給他準備好的防彈車,車邊上還站了幾個人在等他。
---是特種大隊第一分隊的其他人。
“你太慢了。”謝洮過來極其自然地迎麵錘了他的肩膀一下,懶懶說道,“軍區生活太無聊了,我們想搞點事情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