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卉不知道自己在於氏心中的形象已經變得這樣不堪,還在奇怪於氏怎麼跟審犯人似的看自己,讓她不由得擔心起來自己是不是哪裡又做錯了。
於氏卻忽然開口道:“趙家娘子,你見過我弟弟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郭卉愣了愣老實答道:“見過。”
於氏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盯著郭卉半晌才說道:“那你覺得我弟弟那人怎麼樣?”
愈加的蹊蹺了,郭卉的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斟酌著回答:“太太的弟弟自然也是不輸旁人的了。”
郭卉的話答得滴水不漏,於氏冷哼了一聲,索性直接說道:“那你可願意給我弟弟做妾?”
什麼?!於氏的話無異於在郭卉的耳邊響了個炸雷,她猛地抬頭看向於氏,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於氏也正在觀察著郭卉的反應,見她抬頭看自己,便淡淡說道:“那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看上你了,吵著要納你進門呢。”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然而怎麼看怎麼是皮笑肉不笑的意味,“你們不過見了幾回,這也是緣分了。”
荒謬,這是郭卉腦海中第一個蹦出來的詞彙,隨即又覺得一種憤怒的感覺彌漫心頭。於氏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是什麼意思?真把她當做章家的下人了?說得好像於鵬程願意納她做妾是她無上的光榮似的!她怎麼了,她就隻配給人做妾嗎?
郭卉強壓住心頭的憤懣,平靜道:“太太不要拿我開玩笑了,我隻是一個寡婦,舅少爺是什麼樣的人物,哪裡是我可以高攀得上的。”不是她看低自己,隻是如今這個時空的規矩就是這樣的,再說她現在巴不得自己和於鵬程之間隔著一道天塹呢。
於氏好像早就料到了她會這樣說,“也不過是做個妾室,倒也沒什麼不行的,鵬兒他喜歡就是了。”
不過是個妾室!郭卉在心裡冷笑起來,也是,妾是什麼地位,也就比丫鬟強一點了,她一個寡婦,能做個妾就不錯了,還能奢望著什麼?還有,什麼叫“鵬兒喜歡就是了”?這難道不是兩個人的事嗎?難道不需要考慮她的感受嗎?彆說給於鵬程做妾了,就是給於鵬程做大老婆她也不會願意!
郭卉麵無表情地說道:“太太,我男人過世還沒兩個月呢,我還是個帶孝的人,斷沒有再嫁人的道理。”趙有丁去世才多久,她還得為他守孝。那個於鵬程,腦袋被驢踢了看上一個寡婦就算了,難不成還想在孝期內就把一個寡婦抬進門?真的不怕被戳脊梁骨嗎?
於氏撫著胸口咳嗽了兩聲,“這件事我們自然也考慮到了,隻是鵬兒鐵了心地隻想要你,還說願意等你一年。”她看了郭卉一眼,話裡有淡淡的嘲諷之意,“也不知你給他下了什麼藥,對你倒是死心塌地的。”
郭卉心裡的怒火已經熊熊燃燒,她暗暗在袖中握緊了雙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太太,我同舅少爺隻有數麵之緣,每每我都恪守禮數不敢有任何逾越,隻不知道為何會受到舅少爺這般抬愛。然而我那亡夫生前對我極好,我早就在他的墓前發了誓,此生再不會另嫁,還請太太成全。”郭卉在心裡默默對趙有丁說了一聲抱歉,現在隻能拿他來做擋箭牌了。
於氏原本並不讚同弟弟納郭卉為妾一事,將郭卉叫來一說也不過是為了看看她的反應,然而現在看到郭卉死活不肯答應,她反倒氣頭上來了,覺得郭卉是看不起於家才會這般推三阻四。她一個寡婦日子本就艱難,要是進了於家也是有了個依靠,她本應該感恩戴德,居然還裝什麼忠貞不二的模樣。
於氏冷冷一笑,“你也莫拿你那死了的男人做幌子,我看你的意思倒好像看不起我娘家才是。”
郭卉現在很想和於氏大吼“是!我就是看不起你那吊兒郎當的弟弟!我就是不想給人做妾!”然而理智還是讓她忍住了暴走的衝動,於氏現在病得歪七扭八的,硬碰硬可不是什麼主意,要是一不小心把於氏給氣出了個什麼事來,吃虧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