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短短二字,在北俱蘆洲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一旦打上了異端標簽,那便是神殿公敵。
而三國的官府,往往都會給麵子,配合神殿抓捕異端。
“誰是異端?”皇帝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說來話長,就由苗大掌櫃為大家細說。”歐陽無痕給苗離悔騰出了舞台。
“就是他!”
苗離悔伸手指向了裴隱:“此人根本不叫裴一夜,他叫裴隱,混入我大周,不僅欺瞞了陛下,還欺騙了天下英雄。”
這大帽子扣下來,裴隱本人還沒來得及開口,長樂郡主不能忍了:“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就因為小小名號,扣上異端之名,苗大掌櫃恐怕難以服眾。”
裴隱順勢展開:“郡主說的是,在下裴隱,字一夜。”
“我大周的規矩,男子年滿二十,以字相稱。裴真人入鄉隨俗,自稱裴一夜,有何不可?”神威侯跟著助攻了一把。
“郡主稍安勿躁。”苗離悔不慌不忙道:“此人來自人界,眾神殿有規定,人界修士飛升至地界,若不去神殿報備,登記在冊,便視為異端!”
長樂郡主的《癡情道》太猛,犯了寵夫病,一聽就不高興了:“你怎知他來自人界,難不成你去過人界?”
說得好!
裴隱默默點讚,九命妖王在人界犯的事兒,可以說屁股上全是屎,自己都不好意思捅出來。
果不其然,苗離悔堅決不承認去過人界,換了切入點:“我興隆當鋪鑒彆各種寶物的本事,大家早已知曉。諸位請看,裴隱這佩劍,材質乃青銅。”
“此劍絕非北俱蘆洲工藝,地界九州也並無此等工藝。”
“能夠鍛造這種青銅劍的,唯有人界!”
眾人定睛一看,裴真人那把佩劍,果然有點問題。
裴隱拔劍而出,大大方方展示給眾人:“此劍確為當年一位人界修士,飛升至東勝神洲,流傳於後人,流傳至我手中。就因為這麼一把劍,說我是異端,在下不服。”
“那我就讓你心服口服!”苗離悔冷笑道:“苗某執掌興隆當鋪多年,結識了不少外洲修士。據一位東勝神洲修士所言,裴隱曾被紅綾女帝打入鎖妖塔,數月後又被放了出來。”
“諸位可曾聽說,去年紅綾女帝,新添了一位男子貴妃?”
“那貴妃,便是眼前的裴隱!”
這番話殺傷力很大,所有人都盯上了裴隱。
女帝的男人,這個身份一旦坐實了,很多事情都不好辦了。
就算不是異端,也得當成敵國奸細來處理。
裴隱一點都不慌,反而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很確定,九命妖王的分身,隻剩下鎖妖塔裡的狸貓郎君。
換句話說,裴隱到底是不是貴妃,九命妖王也拿不準,純粹是根據一點線索,強行扣上屎盆子。
人在不同的階段,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了。
從前在裴隱眼裡深不可測的九命妖王,如今也不過如此。
他和女軍師雙兒都確定了一件事:九命妖王,黔驢技窮。
身份暴露的九命妖王,已經狗急跳牆,妄想反打一耙。
所以裴真人沒有黑化,也沒有急著動手,他就想看看九命妖王還有多少招數沒使出來。
結果讓他大失所望,這種瘋狗一樣的亂咬人,不配再做他的對手。
隻見裴真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沒錯,我曾經得罪紅綾女帝,被打入鎖妖塔。”
“各位想必也知道,打入鎖妖塔之人,隻需斬殺一尊妖皇,便可將功補過,脫困而出。”
“我斬殺妖皇之後,被女帝逐出皇城,認識了我家娘子。”
“至於所謂的貴妃,純屬子虛烏有。”
“諸位不妨設身處地想想,裴某既然開罪了女帝,曾被打入鎖妖塔,又怎麼可能與女帝成親?”
按照女帝安排好的劇本演繹了一遍,裴隱開始補刀了:“說來也巧,當初我正是在鎖妖塔之中,偶遇一位被困數百年的老前輩,得知了妖族大殿下的故事。”
“那位大殿下名叫苗人峰,化名苗離悔,遠遁北俱蘆洲,意圖複國。”
“據那位前輩所言,苗人峰一定會去人族與妖族混居的大周,深刻了解人性,借助大周的力量顛覆神州帝國。”
“然後,這妖孽一定會暴露本性,把大周人族當作口糧。”
這臟水潑的,嚴絲合縫。
苗離悔暗暗心驚,裴隱怎麼知道他的心事?
這個他當年瞧不上的人界小螻蟻,變得深不可測,越來越看不透了。
“豈有此理!”
人族出身的神威侯,勃然大怒,絕不能容忍人族給妖族當口糧。
在場許多人族賓客,也是義憤填膺,年輕一輩的都想擼起袖子動手了。
“住口!”
歐陽無痕爆喝一聲,屁股般的下巴顫動起來:“裴隱,神殿有確鑿證據,證明你乃人界異端。你欺瞞天下,騙得通神令牌,罪不容恕。本神官現在宣布,剝奪你貴賓身份,收回通神令牌。來人,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