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穿堂吹過院落中的竹木,簌簌作響,隱匿在暗處的竹葉處隱隱約約還能見到一抹白,沉在陰暗的角落,竟是因淋不到陽光而尚未融化的冰雪。
風聲沒能遮掩住書房中的動靜,氣氛瞬間緊繃起來,劍拔弩張。
楚今安眸色一冷,抓緊了傅容珩軍裝上垂下來的流蘇,本溫度冰涼,在手中久了倒也沾染了幾分體溫,又在逐漸潰散。
她站在傅容珩身邊沒動,發絲有些被刮進來的風吹亂了,看著麵前的一幕,臉上的笑意半點沒變,明豔麵孔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骨子裡的不屑。
“傅景深,你膽子變大了。”這句誇讚真心實意的。
傅景深也笑,拿著手中的槍支:“謝謝楚小姐誇獎,不知道四哥認為如何?”
傅容珩表情沒變,即使是上膛的子彈對準他的心臟,聲音深寒,有種金戈鐵馬踏破萬裡冰封的氣場,沉沉道:“你開。”
開槍。
開個試試。
他在逼他,又或者說沒放在眼裡,傅景深這麼想,持槍站在原地,後背緊繃如箭在弦上的弓,蓄勢待發,亦騎虎難下。
像傅容珩這種人,自負肯定是有的,倨傲,太傲了,永遠雲淡風輕的模樣,想讓他失控驚駭,難如登天。
但是……
傅景深舔了舔唇,手指按在有些發潮的扳機上,大概是出了汗,他笑眯眯的像條在緩慢爬行的蛇,慢慢將槍口移動,對準了另一個方向,是楚今安。
“爸的兒子這麼多,傅家也不能被你一人獨占不是?督查局的位置還給我,我們相安無事,不好嗎?”
風停了,似靜止,又似蟄伏著更大的風暴,天邊雲層翻湧,氣溫不見回暖,帶著幾分寒涼,許是長夜將至的緣故。
“咚、咚——”
指骨輕扣桌麵的聲音,在此刻變得異常清晰起來,太沉穩,又冰冷,一聲一聲,以至於像是扳機扣動的聲響,蘊含著某種危險韻律。
光線斑駁陸離,傅容珩稍微一側眸就能看到身旁鮮活的身影模糊在光影中。
“本來沒想跟你計較那麼多。”傅容珩並未側眸,眼眸深藏著萬劫不複的深淵,嗓音令人琢磨不透,“誰知道,你自己送上門找死。”
一滴汗從手指滴落。
傅景深手心粘稠,眉頭皺了一下,不太敢確定自己的判斷,又莫名的有些心慌,好像自己剛剛做了個錯誤的決定,渾身汗毛本能的因為危險的壓迫感而豎起。
傅容珩此人連說話都不露聲色,想通過楚今安來揣測他的心思似乎有些天真了。
他緊咬著牙,陰狠的按在扳機上。
“咚。”
指骨落下。
最後一聲。
書房沒合嚴的門猛地被人推開!
副官馮淩誌看到傅景深舉槍的一幕,臉色瞬間一沉,在傅景深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迅速上前,一腳狠狠踹在了傅景深的腿彎處!
傅景深慘叫一聲,跪在地上,手中的槍被人飛速奪走,直抵他的太陽穴!
這出變故,毫無預兆。
“四爺,怎麼處置?”馮淩誌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