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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裡一如往常一般忙碌,最近遲離受傷不在,基本上專案組的工作都由洛思微來負責,由於這次張安骨的事牽扯到其他的案件,洛思微還不能直接填個單子提他出來,到了十點多,陳局批了流程。
洛思微起身看了看,郭副隊帶著一隊人出外勤了,倪湘和唐璽在搜集潛力工坊的資料,審問男犯人還是有個男警在比較好。
她招呼霍存生:“老霍,你跟著我,一起去一趟第一看守所。”
老霍唉了一聲,急忙起身。
上了警車,老霍問:“洛隊,遲隊還好嗎?”
洛思微道:“還好,除了第一天有點凶險,恢複得還挺快的。”
霍存生又問:“我聽說總局這裡要給我們解禁一些案件資料?是不是有些什麼發現?”
洛思微想,霍存生不愧是市局的百曉生,葉令昨天剛打好招呼,今天他就收到了風聲。不過現在還沒收到通知,洛思微怕有變數,她開口道:“等等通知吧,這兩天就下來了。”
然後她想到霍存生消息靈通,又在幾個分局供職過,也許會知道什麼消息。
想到這裡,洛思微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叫做周景望?”
霍存生果然點頭:“知道,那是十幾年前東瀾城有名的大風水師,多少大佬有錢人都是他的座上賓。”
洛思微道:“他可能就是命理師。”
霍存生的嘴巴張大了有些驚訝:“就那個張安骨的師傅?”沒等洛思微回答,霍存生就嘖嘖兩聲,“那他可比他的師父差遠了,看起來沒得到半點真傳。”
洛思微繼續問:“你了解周景望嗎?”
老霍道:“洛隊你問對了人,我還真和周景望打過一段交道,我當年在進反扒隊之前,在四分局乾過一段,十幾年前,東瀾出了一件很有名的意外事件。是一起電梯墜樓案。”
洛思微昨天剛複習過這些案卷,直接道:“雲芳小區?”
“對,就是那件事,真的是慘絕人寰。”霍存生皺了眉頭,似乎都不想回想那現場的慘狀,“這事媒體也報道過,你肯定也知道,屍體是第二天才被其他清潔工發現的,女人的屍體停在了十樓,人頭被夾在了電梯了。老法醫去收拾現場,就看著地上的那些東西都忍不住吐了。”
他頓了頓又說:“最關鍵的是,那女人的孩子目睹了全程,自己被關在電梯裡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才被彆人放了出來。”
洛思微順著問:“男孩女孩,多大了?”
“是個男孩,我記得年齡不大,十來歲吧。”霍存生歎息一聲,“那小男孩就在漆黑的夜裡,和母親的人頭呆了一晚上,你說這嚇不嚇人。我現在回想起來啊,還是頭皮發麻。”
洛思微問:“這案子當時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法醫確定是意外,我那時候的隊長也這麼說。後來,我們去問那唯一的目擊證人,也就是那男孩,結果那孩子特彆奇特。”
“奇特在哪裡?”洛思微問。
霍存生回憶著:“我問他害怕嗎?他說那是自己的媽媽,他不怕。大人都不能保持淡定,他卻還能正常說話,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小孩子很不一般。”
“然後他和我說,這件事不是意外,是有人要謀殺他和他媽,他隻是運氣好沒有死。這些話在我們聽來有點天方夜譚,他媽媽是個清潔工,他是個學生,有什麼人會要殺他們呢?”
“我問他凶手是誰。他給我提供了一條線索,那孩子放學的時候會路過對麵的小區,那邊也剛竣工,周的時候,對麵的小區做了一場法事。”
“這才兩天,這邊就出了事。他懷疑整個事情和對麵的小區有關係。”
洛思微的眉頭皺起,這孩子說的是實話,如果當時有人多查查,說不定可以發現更多的線索,也能夠早點結束那些凶案。周景望所做的事,當時根本沒人發覺,一個小孩子竟然想通了裡麵的邏輯,這孩子很敏銳。
她問:“後來呢?”
“那孩子沒成年,沒人信他的話,除了我。我當時聽他這麼說,也覺得這事情挺蹊蹺的,我就去查,後來就查到了周景望身上。我上門去找周景望了解情況,那老癟幾句話就把我搪塞掉了,什麼命啊,理啊,乾坤啊,就給我糊弄掉了。他下麵還帶了一堆的小徒弟。那些人都替他說話。”霍存生的故事講到這裡,學著那些人的語氣,“‘這出了事你怎麼能怪看風水的。是她命裡有這一劫,我師父隻是料事如神。’”
洛思微問:“後來你查下去了嗎?”
霍存生搖搖頭:“怎麼查啊,那時候早,想找個監控都困難,你說不是意外,那總是要證據,這件事沒憑沒據的。我們整隊人,隻有我抱著懷疑態度,其他的人都說我想多了。”
“過了一段,那孩子來我們分局找我了,他問我,‘警察叔叔,我媽的事你們查得如何了?’我硬著頭皮告訴他,‘那事是意外。’他哦了一聲眼睛黑黑的,看得我特彆的心慌。就好像那裡麵沒有光了。”
他頓了一下,警車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我心裡憋氣,可也沒有辦法。”霍存生和洛思微直說了,“那個周景望,你知道他後麵多少人捧著嗎?求官的,求財的,東瀾市的大佬權貴都是他的座上賓。說是手眼通天也不為過。總之後來電梯公司承認是事故,背了鍋。保險公司賠了錢,很多錢,那女的家人特彆滿意,笑著走的。開發商自認倒黴。至於周景望,就算他有問題,誰敢抓他啊。不過這人不知道怎麼的,後來周景望就忽然銷聲匿跡了。我估計是報應。”
洛思微聽到這裡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葉令打掉周景望花了很大的力氣。
她以為故事結束了,結果霍存生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這事情有個後續。”
洛思微:“哦?”
霍存生道:“後來,我又看到過周景望一次,那大概是他最風光的幾年。不知道是在給什麼人做法事。就那麼穿戴著招搖過市。讓我驚訝的是,在那堆幫忙的小徒弟裡,我看到了當年的那個男孩……”
洛思微猜到他說得是誰:“那個在電梯裡的男孩?”
霍存生點頭:“對,長大了一些。那小男孩長得挺漂亮的,我一眼就認了出來。當時我就急了。我有點多管閒事,但是這事……周景望就算不是凶手也不是什麼好人,那孩子這不是認賊作父?更彆說當初懷疑周景望的線索還是他給我的。我開始懷疑他想要給他媽報仇,但是又不像,他好像真情實意地想跟著那些人混。我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從隊伍裡拉出來問了兩句:‘我說,你怎麼跟了他了?’”
霍存生說到這裡還賣了個關子:“你猜那孩子怎麼說?”
“說了什麼?”洛思微好奇。
“他對著我鞠了一躬說:‘警察叔叔,我媽不信命,所以她死了,我現在信了這些,跟對了師父,才能夠平平安安。’然後他還對我笑了,就那個笑容,我怎麼也忘不了。”
霍存生想了想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就那種生死都看淡了,自己主動跳到火坑裡去,也要彆人不得好活的笑。”
他這麼一說,洛思微大白天的,汗毛就豎了起來,起了雞皮疙瘩,背後也出了一層冷汗。
霍存生講的話不知道和她腦中的什麼搭上了。洛思微回憶起了記憶裡男人的輕笑。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