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蘭頓小姐,請容我向你介紹我的兒子,亞瑟·韋爾斯利。”
儘管威靈頓公爵的執政水平異常糟糕,但他畢竟還是一位聲名顯赫的將軍。
塞希利婭還是一直對他保持著足夠的敬意。
她開始和這位亞瑟勳爵禮貌寒暄。
作為威靈頓公爵的繼承人,亞瑟勳爵的外貌甚至比他的父親還要俊朗。
配上他挺拔的身姿,和簡·奧斯汀小說中男主一般嚴肅的麵容,原本應該很容易獲得其他少女的青睞。
然而他的舉止和神情,卻表現得比他那威名赫赫的父親還要不可一世。
威靈頓公爵無論外表和私生活如何,內裡至少是熟練掌握了社交技能的。他並不會故意讓人難堪。
他的兒子卻總是一副不情不願的矜貴派頭。
這就讓塞希利婭有所不滿了。
畢竟又不是她逼著對方過來打招呼的。
見亞瑟勳爵這樣的態度,馬奇伯爵和威廉勳爵當機立斷,提出要和塞希利婭一起跳三人舞步。
於是他們乾脆辭彆了威靈頓公爵父子,進入舞池。
注意到他們都麵露不善,即使是位高權重的威靈頓公爵,也隻好無奈地目送他們離去。
“你高興了嗎?把一切搞砸?”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威靈頓公爵低聲訓斥著冷若冰霜的兒子。
“不然呢?像你當初做的那樣,娶一個性情不和的妻子,然後一輩子冷漠相對?你有想過要儘丈夫的義務嗎?”年輕的勳爵倔強反問。
威靈頓公爵並沒有在兒子的嘲諷中敗下陣來,“至少我做到了我能做的,我給了你母親公爵夫人的尊榮,給了她富裕優越的生活。”
見兒子依舊麵露不屑,威靈頓公爵加重了語氣,“而要不是她掏空了我的錢去貼補她的親戚們,你也就沒必要和我一起來討好這個16歲的小姑娘了!”
說罷,他直接扔下麵色鐵青的兒子,離開了舞廳。
那對父子間的爭執並不被塞希利婭所知曉,此刻的她正在思索著另一個問題:她似乎沒有在場內看到澤維爾的身影。
塞希利婭的好友總共也就這麼幾個人。
卡文迪許家族的威爾去了歐洲大陸遊學。艾米麗和夏洛特作為去年的社交新媛,都沒法出席今天的舞會。
剩下的就隻有澤維爾了。
以她對澤維爾的了解,既然他試圖讓自己答應一支華爾茲的邀約,那他勢必做好了出席舞會的準備。
然而塞希利婭巡視了一圈,也並未發現那個熟悉的黑發青年。
這就讓她不禁納悶了起來。
不僅是澤維爾。作為看著塞希利婭長大的長輩,德文郡公爵按理說也不應該會錯過她的成人舞會的。
然而塞希利婭也並沒有看到那位“單身公爵”。
不過很快又有一群夫人湊了上來,並給她介紹了無數的青年才俊。
塞希利婭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應對新人上去。
在大家的熱情邀請中,她又下場跳了幾支舞。
一直到午夜的鐘聲響起,澤維爾才陪伴著德文郡公爵姍姍來遲。
步履匆匆的兩人,很快就引起了在場賓客的議論。
塞希利婭循聲望去……那個黑發碧眸的青年,就這樣走進了她的視線。
踏著鐘聲的節拍,德文郡公爵和澤維爾一步步朝著塞希利婭走近。
“祝賀你成人,塞茜!”德文郡公爵首先對自己向來欣賞的晚輩表示了祝福。
如果說之前的德文郡公爵更多是看在和埃斯特子爵的交情上,對塞希利婭多加照顧。
那麼自從塞希利婭跟著他學習了不少藝術品鑒賞知識,並推薦他獲封了1827年的嘉德騎士後,現在的他們已經算亦師亦友了。
“謝謝您,殿下!”塞希利婭的道謝也對對待其他貴族時要真誠許多。
埃斯特子爵很快來將友人領走。剩下塞希利婭應付自己的友人。
塞希利婭轉而朝著澤維爾進行譴責,“您遲到了,先生。在我最重要的一次舞會上,您竟然遲到了!”
“抱歉,愛爾蘭那邊……”澤維爾有無數個理由可以推脫,正如他從來都能完美應付政敵對他的挑刺。
但眼前的人並非政敵,而是塞希利婭小姐。
想到這是塞希利婭一生一次的成人舞會,他又止住了自己解釋的念頭。
愛爾蘭的暴動,天主教徒的解放敕令,下議院的質詢……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拋諸腦後了。
他認真注視著眼前的塞希利婭。在她澄澈的眼神中,發出了自己的邀舞請求。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親愛的特蘭頓小姐,你願意賞臉陪我跳一支舞嗎?”
看著眼前的俊美青年,塞希利婭矜持地點了點頭,“恭喜你,澤維爾先生。作為我今天的最後一個舞伴,我可以和你跳一支華爾茲。”
即使在1830年,華爾茲這種舞蹈形式,也因為男女跳舞時過分親密的距離而被保守人士詬病。
在上流社會,並不是每一位紳士都能得到心儀舞伴一支華爾茲的允準。
澤維爾先生已經習慣了用自己的方式去得到想要的東西。他的頭腦和野心就是為此而生的。
隻可惜在不按常理出牌的塞希利婭小姐麵前,他那些玩弄人心的伎倆總是無處施展。
不過命運總歸算厚待他。
他最初的願景,還是被塞希利婭以一種峰回路轉的方式達成了。
“那麼請容許我再一次讚美塞希利婭小姐的慷慨大方。您的美德簡直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伴隨著蘭德勒圓舞曲的浪漫樂聲,塞希利婭將自己的手交付到澤維爾的手上。
特殊定製的金色焰火於風中獵獵作響,最終在沉沉的夜色中炸開了絢麗的光芒。
整座薩塞克斯宮頓時被籠罩在金色的薄紗中。
狂歡的人群又開了一輪香檳。而馬德拉酒的空瓶被男仆們不斷撤走,直至堆滿了雜物間。
塞希利婭的成人舞會,就在這一支華爾茲的旋轉舞步和眾人的紙醉金迷中,畫上了完美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