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走,都覺得自己肯定會踩到大量臟汙。
至於那些桌椅,雲礫更不怎麼想碰,隻怕一碰,手上沾染到的臟東西就怎麼清洗都不容易洗乾淨了。
雲礫看得眉頭狂跳。
空氣中彌漫著的味道,也像各種各樣的東西仍在一起漚著,漚了無數日子,還沒有弄乾淨,隻剩下刺鼻至極的味道。
雲礫突然覺得,餐廳意誌挺難的。
像這樣的環境,雲礫都差點想放棄裡世界店鋪了。
可餐廳意誌這些年來,依舊執著地與裡世界試圖奪取餐廳的人抗爭著,依舊維持著對裡世界餐廳最核心部分的控製權。像餐廳內的表裡世界通道,還被餐廳意誌牢牢地把控著。
雲礫屏氣凝息,可心頭那點火氣拚命往上衝。
可惡!
他當然不可能放棄裡世界店鋪!
現在裡世界這些人,如此折騰他的店鋪,可不全是需要他來動手?
“雲老板!”
貓耳朵焦急的喊聲讓雲礫回了神。
雲礫緊抿一下唇,隻恨自己沒有口罩乃至防毒麵具之類的東西。
身處這樣的環境中,呼吸已經是極大的折磨,如果還要開口說話,必然更加煎熬。
但他不得不開口。
“沒事,我還能忍住。”
裡世界的汙染很重。
以他當前的精神力,隻能做到保持理智的時候,不被汙染侵蝕,或者被侵蝕的速度慢一些。
一旦他先任由自己被負麵情緒控製,這些汙染必將更快侵蝕他的理智。而後,他說不定還會覺得,這樣的場景才是正常的,貓耳朵店鋪裡的景象才不對勁。
雲礫隻略微想想那種可能,他就不敢再讓人自己生氣。
他佩戴著的銀月徽章散發著冰涼氣息,持續幫他抵抗著汙染,但他進入裡世界的時間還是比較長了,他隻覺徽章的力量有所削弱。
反而是殷凡送給他的小球,似乎自發地旋轉起來,讓他再想到自己掌握了的時空力量。
必要時,他也許也能再抽取過去的自己的狀態,再對抗汙染。
能讓他撐到通過貓耳朵的店鋪回裡世界就行。
雲礫在心底快速計算起了時間。
他得保證自己前往裡世界圖書館前已恢複到最佳狀態。
驀地,有嘩啦啦的卷簾抖動聲響起。
緊接著,一股近似煮屎的臭味飄出。
雲礫還聽到什麼重物落到桌上的沉悶聲。
那股煮屎般的味道跟著抖了抖,愈發肆意地飄散著。
縱然餐廳整體已彌漫著可怕臭味,都無法完全壓住這味道。
“白魚湯!有要的趕緊來,一百一碗!”
喝聲響起的同時,還伴隨著什麼錘擊地麵的聲音。
雲礫強忍著捏鼻子捂嘴巴的衝動,往味道與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他就看到一個長滿了絡腮胡子的光頭,正杵著一把魚叉,站在一大盆東西旁邊。
雲礫剛才聽到的錘擊地麵聲,多半是光頭將魚叉往地上撞擊發出的聲音。
雲礫還看到那盆東西裡放著一個勺子,應該是不鏽鋼材質的勺子,現在卻看著有一塊塊黑點,像是盆子裡裝著的東西濺上去的。和這盆東西同一桌上,還撂著大量空碗。
餐廳裡有一些人上前去,付款,拿空碗,光頭就繼續一手拿著魚叉,另一隻手拿著勺子,快速給碗裡舀上一勺子湯。
說是湯,卻是黑乎乎的粘稠物,偶爾看到一大塊黑色的凸起,也隻有這點凸起,略微有些魚頭骨的形狀。
雲礫心頭那口氣堵得更厲害了。
這也好意思叫白魚湯?!
這也好意思拿出來賣?!
而且一百?!
坑人呢?明明可以直接搶的,居然還要給一碗這樣的東西?!
可雲礫再看到那些買了湯的人,喝著湯時心滿意足的模樣……
“貓耳朵,裡世界的人對食物的定義,是不是和我們不同?”
貓耳朵麻木搖頭:“不,他們隻是習慣了。這魚湯……對比起以前那些烹飪人做出來的東西,已經算好了。”
雲礫沉默。
餐廳意誌這時候已經給他多傳來了幾幅畫麵。
他已經看到以前那些烹飪人是怎麼弄出一塊塊黑炭的。
廚房迄今沒有被炸,或者說沒有被炸得特彆離譜,全憑餐廳意誌努力維持。
那舀湯的光頭之前隻盯著自己麵前的一點地方,但他還是耳尖地聽到了雲礫和貓耳朵的對話。
他當即一舞魚叉,也不管自己的大動作傷到了排著隊等買湯又躲避不及的客人。
魚叉的叉間直指著雲礫,他也終於看向雲礫這邊。
“你……!”
他臉上原本全是怒氣。
可等他真的看清雲礫的模樣,他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了,連手裡拿著的魚叉、勺子都一塊兒抖著。
餐廳裡的其他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這一看,就讓他們都看到了雲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