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老頭,有心要幫雲礫,甚至已經給雲礫上了一些防禦措施,卻始終沒有明確地說出來。
菜不少,可吃著吃著,就剩不了多少。
雪衣豆沙和三不沾的量都不算多,雲礫略為動了動筷子,大多還是進了段老頭的肚子。
三不沾正如其名,不沾筷子,非要拿筷子去夾,難度會很大,但要用勺子挖,就會方便不少。
段老頭也沒特意拿筷子,隻在雲礫很堅定地說不吃後,就將裝著三不沾的餐盒整個端起,將東西往嘴裡劃拉。
也有難度,但他喜歡。
這頓飯,兩個人吃得都沉默。
段老頭直到吃完最後一個豆沙,感受著那豆沙軟綿的香味,和著蛋清的香,一並在嘴裡劃開,他才露出笑容。
“娃兒,你要去遊燈巷吧?那邊有人在等你了。殷凡還有烏成還算不錯,小皮那孩子也可以,至於收藏家這個人……”
段老頭說到這裡,頓了頓,皺了皺眉。
“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形容他。我其實和他也打過交道,我還看過他一些藏品。他給我的感覺,好歹比代號Z那個混蛋好。不過他收藏東西的癖好來了,他就會不顧一切地要將自己看中的東西,變成他收藏室裡的藏品,直到他玩膩的那天。如果他真的玩膩了,他對待藏品的方式,就會將其當做可以隨意丟棄的消耗品。”
段老頭後麵說的這些,雲礫都知道,而且還曾親眼看過收藏家已經不再喜歡的藏品。
他更關心另一件事。
“爺爺和收藏家有來往?”
他所知道的段老頭,一直沒有離開過租車店!
可收藏家在裡世界。
收藏家的藏品更隻會擺放在裡世界。
段老頭嗬地一笑。
他慢悠悠地取過了一杆水煙。
咕嚕咕嚕的水聲,和著水煙的味道飄散。
這種東西很老,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了,隻有極少數還喜歡這種老東西的人,還在家裡保存著。
段老頭這裡就有,但雲礫之前沒有見過段老頭抽。
水煙的香味很獨特,結合著店鋪裡的氛圍,懷舊、又悠閒的氛圍就在店裡蔓延。
雲礫壓下對遊燈巷那邊事情的擔憂,專心地陪著段老頭坐著,聽段老頭說話。
送飯很重要,但聽收藏家的事情同樣重要!
那可是隱藏在裡世界裡,隨時都可能現身針對他,而且還用藏品化身和他打過交道的人!
代號Z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能遊蕩在網絡中,不知何時就能借助網絡上的信息差,給人帶來麻煩。
但隻要不輕信網絡上看到的東西,記得重要的事情必須當麵說,或者由熟悉的人轉告,代號Z就沒有那麼可怕。
收藏家卻不知道還有多少藏品化身,而且收藏家的這些藏品化身實力大多不差。真要被收藏家纏上,雲礫覺得,自己隻能呼叫外援。
胡老頭抽了兩下煙,而後用兩根手指,往自己衣袋裡一夾,輕描淡寫地夾起了一張平平無奇的卡片。
卡是普通名片大小,整體呈灰色,其上沒有任何花紋,隻有一串編號。
“這是我一套郵票被收藏家收藏後,收藏家特意給我的一份回執。其實其他被收藏家拿走了東西的人,都有機會拿到這樣的回執。但有些人已經死了,那回執就隨著他們死亡一並煙消雲散。還有一些人,整個人都成了收藏家的藏品,他得到的回執,自然也成了藏品之一。”
“郵票?”
“對!”胡老頭將卡片放回衣兜裡。
他這次將整隻手都伸進衣兜裡,不斷地掏啊掏的,最後艱難地掏出了一張折起來的紙。
他慢慢地地將這張紙攤開。
“看,這就是收藏家收藏走的那套郵票的副本,好看吧?”
郵票合共十枚,其上畫著漂亮的豐紋,十張郵票上的鳳紋不一。
雲礫看著看著,就覺得郵票上真的燃起了火,又有舞動的鳳凰要從火裡飛出。
“這叫火鳳重生。”胡老頭小心翼翼地將其沿著先前的折痕再度折起。
他原本還想將這張紙再收回衣兜裡,可想了想,最後還是遞給了雲礫。
“拿著吧。它留在我這裡也沒多大用,隻能當一個藏品,但你拿著,說不定還能從中領悟到什麼與火,甚至與生死有關的東西。收藏家要收藏我那套郵票,看中的也是郵票上蘊藏的力量。”
說到這裡,段老頭的表情變得極為怪異,像笑,又像哭。
“這郵票是我誕生的副產物,它上麵的力量我都會,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在誕生的時候,就選擇了郵票作為我新生力量的載體。收藏家收藏的郵票有我誕生時的新生氣息,此外,和我再製作出來的郵票也沒什麼區彆。”
他說著,手一伸,就又有一張沾有郵票的紙出現在他手上。
甚至這一張紙看起來還要更新,其上的郵票色澤更為亮麗。
“浴火……”段老頭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從火中誕生,就連我現在收藏著的這些報紙,大多都是我後來再製作出來的東西。它們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如此輕問著,此前還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店內的報紙忽然全部飛起,一張又一張地淩亂飛舞著。
這些報紙將他和雲礫都密不透風地裹在其中。
但還留有了適度的空間。
雲礫放眼看去,起初看到的還是報紙,漸漸地,看到的卻是走馬燈似的景象。
一個個人,一條條街道,逐一呈現,又不住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