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兒子從前也說過。
說實話,藥王是不太信的。
但他不能當麵打擊兒子,隻能順著道:“好,男子漢大丈夫,自己說過的話,自己要記住!”
藥王終於把兒子哄走了。
到二十這一日,藥王才發現一個問題。
那日那個百花門的女弟子,隻告訴了他說鳳凰山紫竹林,並沒有告訴他具體時辰。
現在已經卯時(早晨5點到7點)末,若是花前醉早早在那等著他,等他到的時候,豈不就是遲了?!
藥王暗暗懊悔的同時,趕緊就策馬出了門。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騎過馬了,出行都是用的馬車,這一次,實在是等不及。
他熟知花前醉的脾性,如果真的是遲到了,那他這後半輩子就彆想再見到她了。
他沒帶任何弟子。
一路趕到鳳凰山的時候,已經是午時初,紫竹林在鳳凰山後,藥王在鳳凰山前就下了馬。
撂下駿馬,剛剛走了幾步,他就看見了百花門的幾個女弟子,齊齊站在前麵的山道上。
弟子們還在,那說明花前醉肯定也還在!
藥王心下大鬆。
他理了理衣襟,以及因一路急趕而被風吹亂的鶴發。
他忽然頓住了。
手裡的銀發,像枯草。
如今這副模樣,花前醉見了他,不知道能不能認得出他來。
又或者,都二十多年了,她會不會早已記不得他的模樣?
藥王心下複雜,期待和忐忑彙聚成一團,翻攪著他的肝臟。
他竟有點不敢見她了。
“藥王閣下。”
百花門的女弟子齊齊道。
藥王暗暗吸了一口氣,他看向最前麵的那位女弟子,“你們尊主在紫竹林?”
那女弟子並沒有直接答他,而是比劃了個手勢道:“藥王閣下請。”
藥王沿著山路,穿了進去。
雖然隔了二十多年,這條路,他還記得。
他想走得快些,又想走得慢些,矛盾非常。
鳳凰山很大。
走了約莫半刻鐘,藥王終於穿過山林,視線裡出現了大片紫竹,幾乎綿延到天邊。
冬日的紫竹不落葉,顏色卻有些暗。
藥王緩緩走了進去。
當年,他在紫竹林裡搭了間茅草屋,二十多年過去,早沒了吧。
他往林子中心走。
一刻鐘之後,他終於走到了一個寬闊地帶,這裡紫竹稀疏,抬頭是蔚藍的天,白色的雲。
陽光傾灑下來,泛起淡淡的暖意。
空闊的那一片,有大堆歪斜腐爛的竹骨,茅草早已化作塵埃,融入土裡。
沒錯,就是這裡了。
這就是當年的地方。
有著他很多回憶的地方。
藥王伸手,撐在了身邊的紫竹上,他四處看了看,寂靜無聲,沒有人。於是他又往深處走了走。
沒走一會兒,他就聽見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
這一瞬間,他激動,卻又不敢回頭。
誰知下一瞬傳來的,卻是百花門女弟子的聲音:“藥王閣下,我家尊主已經走了,您請便吧!”
藥王猛然回身。
“走了?”
所有期待落了空,這一刻,他微微有點憤怒。
百花門的女弟子並不怵他,“我家尊主等了您兩個時辰,一刻鐘前才走的。”
一刻鐘前?
那不就是他剛剛進入紫竹林的時候?
藥王忽然明白過來,花前醉是故意的,她故意要來個擦肩而過。
“我知道了。”
百花門的女弟子已經走得不見了蹤影,藥王卻還待在原地,他現在出去,是絕對尋不到她了。
如果故意折磨他,能讓她好受,那他認了。
藥王回到了隻剩茅屋殘骸的地方。
花前醉將他約在這裡,定然是有意的,看著滿地殘骸,藥王想,她的意思,難道是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嗎?
他在空曠的竹林裡笑了兩聲。
笑完,他轉身往外走。
就在這時候,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樓逍,你就是這麼找了我兩年的?”
藥王定住。 那聲音又傳來:“活該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