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小時後,害怕超時的鐘琉應幾乎是卡著時間離開房間的,推開門就看見了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換洗衣物,以及旁邊的淋浴噴頭。
把自己收拾乾淨之後,鐘琉應感覺身上總是散發著淡淡的藥味兒,並不難聞,還有點香香的感覺,換好衣服之後,走到外麵,發現周圍一片陌生,於是約了一輛飛車來接,然後站在原地深呼吸。
半個小時的治療時間應該是隊長算好的,他起來之後,發現身上各處都已經恢複到了最佳,隻有後頸腺體還處於過度使用無法啟動的狀態,不動還好,一動就刺痛。
坐上飛車,鐘琉應感覺自己有點困,設置了一下腕表的喚醒功能,頭一歪就陷入了沉睡。
然後他又做了和之前昏迷時幾乎一樣的夢。
還是那棵大樹,還是那樣的劇情,還有眼熟的小紅旗。
但這一次,他沒有把小紅旗插在地上,而是拿在手裡,慢慢地繞著大樹轉圈,一邊轉,一邊仔細打量著大樹。
忽然,他在大樹樹乾上發現了一條不易察覺的小路,雖然很難攀爬,但是能一直爬到看不見的高處,不像是人為的,倒像是天然形成的,和樹乾本身的顏色一模一樣,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鐘琉應完全忘了自己手裡還有小紅旗,順著這條路就開始向上攀爬,一點一點,越怕越熟練,越怕越快,讓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個人,倒像是個猴子,輕輕一蹦就能竄老高,明明看起來高高大大的樹,他都沒感覺累,就已經到達了第一根枝枒。
說它是枝枒並不準確,因為它非常粗壯,朝上的那一麵足夠修一條雙向十六車道的寬闊馬路。
鐘琉應看了一眼,沒有順著枝枒向前,而是繼續向上攀爬。
他到達了第二根枝枒,很快又到達了第三根,第四根……
不知道多少根枝枒之後,鐘琉應終於覺得有點累了,而他看見的枝枒也已經隻夠修雙向六車道了,比起第一根,細了很多很多。
他想了想,想知道順著這根枝枒往前會是什麼樣的風景。
然而他剛踏出第一步,他的手腕就是一陣刺痛!
鐘琉應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住處樓下,周圍十分安靜,看不見一個人。
他遺憾的砸吧了下嘴巴,抬腳下車,剛往住處那邊走兩步,忽然想看看隊長和副隊現在在做什麼,於是腳步一錯,轉了個方向,朝岑釗的工作室走去。
鐘琉應進門的時候,岑釗正在訓兩個低眉順眼的設計人員。
“我之前非常肯定的跟你們強調過,這項工作非常重要,你們為什麼還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就因為你們做出來的這個漏洞,前麵至少三天的工作全部報廢需要重來!”
“你們的推薦人是誰,讓他過來,帶著你們,一起滾蛋!”
岑釗氣的快要升天,說完之後根本沒管這兩個人會有什麼反應,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咣!”一聲關上了門。
白寧光癱在沙發上,懶洋洋的指了一下門口,對那兩個臉色煞白的人說:“門在那邊,不送。”
站在門口的鐘琉應立刻讓開了位置,麵露同情的看著兩人。
來這裡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他已經把這裡的情況摸得比較清楚了。
岑釗是接了京南星政府的任務,來這邊負責改造地形地貌的,但是她除了在機械設計上什麼都不會的白寧光之外,沒有帶其他人過來,於是所有負責幫忙的人,都是她找京南星政府借的。
至於這些借來的人是哪來的,他們有些是京南星政府本身雇傭的專職設計師,有一些是京南星各大高校的老師教授和他們帶的學生,還有一些則是京南星上的各個設計師工作室,他們相互推薦,都想從岑釗負責的這個項目上分一杯羹。
京南星對這塊地方的重視程度人儘皆知,如今有人帶頭大搞動作,他們作為本地人自然想在當中留下自己的姓名,隻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岑釗那樣高的水平。
比如這兩位被訓的,就是不知道誰推薦的不知名設計師,本來分給他們的是無關輕重的小工作,但是分配任務的人估計是看花了眼,把一個算是關鍵的環節分給了他們,然後他們出了錯,不但他們負責的那一部分得全部重做,相關聯的其他部分也都得重來,讓設計壓力本來就重的岑釗直接炸了。
鐘琉應一直覺得自家隊長的脾氣很好,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情緒外露的憤怒,看那兩位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白寧光的視線跟著兩人出門,然後就看見了站在門邊的鐘琉應。
“回來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鐘琉應走到了沙發旁邊,看了一眼緊閉的辦公室大門,“隊長沒事嗎?”
白寧光輕哼了一聲:“沒事,她也隻是做給他們看而已,不信你現在就可以進去看看,她肯定已經恢複正常了,見到你說不定還會笑。”
鐘琉應沒去想為什麼隊長見到他會笑,既然副隊說沒事,那他還是進去看看比較好,畢竟剛剛才泡了隊長給買的高級治療,怎麼說也該當麵表達一下感謝才行。
敲敲門,岑釗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進來。”
聲音確實已經聽不出剛才的憤怒了。
鐘琉應推門,發現岑釗正趴在一塊巨大的屏幕上,手裡拿著一支筆在屏幕上畫著什麼,表情非常平靜,見進來的是他,也確實露出了笑容。
“是你啊,感覺如何?”
“很好,腺體還需要恢複,彆的都沒問題了。”
岑釗動作一頓,從屏幕上下來,皺眉看著他:“腺體感覺怎麼樣?能調用信息素嗎?”
他的腺體之前高溫爆發很難說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泡了那麼貴的治療之後還沒有恢複,可見當時確實傷的挺狠。
鐘琉應皺眉試了一下,發現腺體雖然刺痛,但信息素還是能釋放一些,隻是很微弱,不能大動。
岑釗感覺到了他的信息素,表情稍緩:“沒什麼大事,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訓練,和副隊那種訓練不一樣,不會給你太大的壓力,不用緊張。”
“好。”
“回去休息吧,我這邊今天比較忙,沒什麼時間處理你的事,你自己注意一些,尤其是腺體,它很重要,除非情況緊急,危及生命,不要讓它透支第二次。”
“好的隊長,我明白了。”
“回去吧。”
“嗯,謝謝隊長。”
鐘琉應雖然沒說自己是因為什麼謝的,但他相信隊長知道,鄭重的朝岑釗行了一個禮之後,才轉身離開房間。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岑釗的終端上就收到了一條來自焰叔的信息。
上麵依舊是簡短的一行字——
【任務進度太慢,我很懷疑你的能力。】
看到這行字,岑釗眯了眯眼睛,整個人透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沉吟片刻,她沒有回複這條信息,盯著麵前的巨大屏幕思考了幾分鐘,做出了一個非常反常的決定。
她準備辭退項目工作組當中三分之二的設計人員,把絕大多數的設計工作,都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
門外,同樣收到了這條通知的白寧光皺起眉頭,難得從沙發上起身,推開了岑釗辦公室的門。
“隊長,先不說辭退這麼多人會不會造成你的工作量激增,這都是次要的,在你考慮自己要怎麼完成這個任務之前,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這些人被辭退之後造成的負/麵影響?”
這些人同為京南星設計師,多數相互之間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辭退之後的連鎖反應相當強,而且不少都是京南星政府直接推薦過來的人,既有幫忙的意思,又有監工的作用,並不都是給她打工的人。
聽到白寧光的話,岑釗頭都沒抬,朝他擺了擺手說:“沒事,你點開看下辭退名單就知道,不能辭的我一個都沒動。”
白寧光歎了口氣:“既然你心裡有數我就不多說了。但是你的工作量突然變大,能忙得過來嗎?”
岑釗終於抬頭瞟了他一眼,臉上帶著幾分譏諷的笑意,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沒有他們,我能更好的做事,你也看見了,有些人過來不是幫忙的,是添亂的。”
白寧光眉頭一皺,覺得眼前這位隊長忽然有些陌生,剛想出聲詢問,忽然聽見身後門口位置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響動。
有人?
會是誰?
白寧光咽下差點出口的話,眼珠轉了一下,猜到了幾個人選,立刻明白了岑釗剛才為什麼會這麼說。
隔牆有耳,她說這話不是講給他聽,而是解釋給門外那位,從而傳達向京南星政府的。
這樣也算是給了政府一個大規模辭退的理由。
恒星基地的軍官都是軍部的希望之星,沒有點脾氣怎麼行,有人阻礙了工作正常進展,處理一批蛀蟲是多麼正常的事啊。
於是白寧光歎了口氣,順著岑釗的話說:“說的也是,本來進度就已經夠慢了,前段時間我們不在這邊的時候,這邊的效率創了新低,幾十個人都沒完成你布置的任務,等你回來了,好不容易把節奏帶起來,這些人又出這麼大簍子,這幾天全做了白工,辭退了也好。”
岑釗見他搭腔,朝他擠了擠眼睛,“嗯”了一聲之後沒再說話,白寧光接著說:“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
“唔。”
白寧光聽見門外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剛才偷聽的人已經離開了。
於是他也沒急著離開,而是問岑釗:“辭退這麼多人,你真的能忙過來?”
岑釗點點頭:“嗯,放心吧,我早就受夠了他們一些人的行事風格,看我年輕覺得我不知天高地厚,偷偷在設計當中加一些自以為正確的內容,改起來比直接設計還要麻煩。”
白寧光嘴角動了動,麵露無語。
那些人沒膽子接政府下發的任務,倒是有膽子在岑釗的設計上亂加東西,是看他們脾氣太好了嗎?
他明明記得一開始,政府那邊就說過,在工作中要全力配合岑釗的,隻能說這些人陽奉陰違的功夫實在是強。
“哦對了。”岑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丟開手裡的筆,問他,“之前沒問你,你在給鐘琉應做信息素訓練的時候,有沒有產生什麼特殊的感覺?”
白寧光看著她,也沒打算瞞著,直接說:“有,他在最後即將昏迷的時候,覺醒了異能,這個當時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感覺似乎是空間相關的異能,讓我久違的感覺到了威脅感。”
岑釗眼睛一亮:“威脅感?那就很厲害了。”
白寧光舔了下嘴唇,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岑釗,但是並沒有把自己關於禾瀟瀟的猜測說出口。
早就試探過很多次了,岑釗確實已經把禾瀟瀟忘得一乾二淨,他現在就算提,估計也什麼答案都得不到。
但這不代表他什麼疑問都沒有。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他轉正?”
岑釗並不避諱提這個話題,思考片刻回答:“等他異能穩定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性質,有什麼用吧,如果真的是可造之材,到時再推薦也不遲。”
“也行,這段時間就讓我好好看看,這小子的威脅到底在哪。”
……
回到住處的鐘琉應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談論。
他在飛車上睡著了然後被腕表驚醒,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好,腦子裡不停地出現那個莫名其妙的夢,進門之後連衣服鞋都沒換,倒到床上就閉上了眼睛。
原本他隻是想躺一下,放鬆之後就起來換衣服洗漱,然後吃頓飯了再休息,誰知道剛閉上眼睛就陷入了沉睡,連窗外有一隻鳥大聲的叫都沒能把他吵醒。
鐘琉應又回到了被叫醒離開的那根枝枒上,甚至連邁出去那隻腳都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動,就好像有人按下了暫停鍵,等他重新進入遊戲一樣。
鐘琉應這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是在做夢。
他站在原地左看右看,還回頭看了一眼能繼續向上爬的那條小路。
之前被他遺忘的那杆小紅旗正插在他站的這根枝枒根部位置,像一個標記一樣,代表著他的選擇。
明明是在夢中,他仍然清楚地意識到了,這杆小紅旗所代表的含義。
它確實代表了選擇,這棵大樹上的枝枒千千萬,隻要它落地,給他的,就隻剩下這一條路了,他不能後退,也不能順著小路繼續向上,唯一的前進方向,就是枝枒前方。
他的內心沒有任何的波動,並不因為這個事實而感到後悔或者說沮喪,平靜的像是一個旁觀者。
他重新麵對枝枒細端前方,抬腳邁步,一路小跑向前。
枝枒越來越細,可以供他跑步的位置越來越窄,兩側的細枝與樹葉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成為他前進的阻礙。
他的速度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從一開始的小跑到後來的慢走,再到撥開擋事兒的枝葉艱難前行,腳下的路到後來隻剩下一尺寬,踩在上麵晃晃悠悠,好像隨時會掉下去。
他不知道從這個地方掉下去會不會摔死,他低頭看,除了純白色的樹葉和淡灰色的樹枝之外什麼都看不見,所以並不感到害怕。
同時,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個夢,所以也知道,就算在夢裡摔死了,他也不會沒命,最多算是個噩夢。
因此他往前走得毫無心理負擔。
又過了一段時間,前麵密密麻麻全是細細密密的樹枝,腳下的“路”隻剩半掌寬,每走一步,都要上下晃悠好半天,再往前,這根枝枒應該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了。
於是他立刻意識到,這裡就是他要到的終點。
但是終點有什麼呢?
他伸手到處翻看,很快就在前方,撥開許多樹枝的位置,看到了一根發著微光的枝條。
這跟枝條非常細,細到如果不注意看,隻會看見幾片發光的葉子,根本注意不到它們其實都長在同一根樹枝上。
他毫不猶豫,又往前挪了一步,伸手朝那根枝條抓去。
然而還沒等他抓住那根枝條,他腳下忽的一空!踩著的枝枒末端直接斷裂!
但他的動作比墜落更快,伸出去的手最終還是抓住了那根枝條,並用力將它扯下,放入懷中。
緊接而來的,就是一股極其真實的失重感!
鐘琉應猛地睜開眼睛,渾身一彈,噌的一下跳起來,從躺在床上的姿勢變成了站在床上。
他眨眨眼睛,一臉茫然,穿著皮鞋站在軟軟的被子上,右手還攥著拳頭,好像手裡抓著什麼一樣。
茫然了一會兒之後,鐘琉應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這樣像個傻逼,還好房間裡隻有自己一個人,旁邊沒人看見他犯傻,頓時鬆了口氣,從床上跳了下來。
跳下床後,他抬起抓成拳頭的右手,挑了挑眉。
他還記得夢的最後,他用這隻手抓住了那根發光的枝條。
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能把夢境帶入現實,手心裡有沒有東西他自己很清楚,但是那種似乎抓住了什麼重要物品的感覺卻在他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於是他猶豫著沒有張開手指,而是保持著握拳的姿勢,把這個拳頭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然後才抬起左手蓋在拳頭開口上,像是手裡抓了個螢火蟲怕飛了一樣,慢慢張開。
手心裡果然什麼都沒有。
盯著被抓出了指甲印的手心,鐘琉應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發出一聲輕笑,翻了下眼睛,甩甩有些微酸的手腕,準備去浴室洗漱。
一邊走,他一遍脫掉了外衫和上半身的所有衣服,然後看了一眼放在不遠處的毛巾,伸出手,準備走過去拿。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明明他人和掛毛巾的杆子還有至少一步遠的距離,但在他抬手的一瞬間,他清楚地看見,毛巾和他的距離縮短了。
他的手指碰到了毛巾,然後下意識的一抓……
看看手裡的毛巾,再看看確實距離自己有一步遠的毛巾架,鐘琉應愣了好幾秒都沒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呆呆地伸出抓著毛巾的手晃了晃。
夠不著。
那他剛才是怎麼把毛巾給抓到手裡的??
難道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嗎?!
鐘琉應抓著毛巾站在浴室門口足足愣了有五分鐘,直到身上感覺冷了才忽然回過神。
他想不明白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不妨礙他繼續嘗試。
於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毛巾架上的另一塊毛巾上。
鄭重的咽了口唾沫,鐘琉應抬起手,想要去抓這塊毛巾,重複剛才發生的事。
然而這一次,他的手抓了個空,毛巾還好好地掛在原處沒有動。
鐘琉應:“……”
所以剛才真的是靈異事件??
鐘琉應一手抓著毛巾,帶著滿腹問號,走進了浴室。
十分鐘後,似乎受到了巨大驚嚇的鐘琉應一身泡沫,跌跌撞撞的從浴室裡跑了出來,站在門口頂著一腦袋的泡泡,看著浴室裡的一片狼藉,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玄幻了。
他剛才隻是想把淋浴噴頭抓下來衝頭發上的泡沫,閉著眼睛按照記憶伸手去抓,結果剛抬手就抓到了原本在他頭頂上方足足有兩尺的噴頭。
受到驚嚇的他整個人一跳,抓在手裡的噴頭一扯!
整個淋浴裝置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他直接從中間給攔腰破壞了,沒有混合的熱水跟不要錢一樣往外噴,燙的他一機靈就從浴室逃了出去。
抬手抹一把糊住眼睛的泡沫,鐘琉應撇了撇嘴,看一眼地上已經報廢掉的噴頭,和仍然滿屋子噴的冷熱水,歎了口氣,認命的重新走進浴室。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公共物品,被他損壞了是要賠償的。
當然,在賠償和修理之前,他得把身上的泡沫給清理掉才行。
……
因為鐘琉應是岑釗帶回來的人,臨時住房也是岑釗申請的,因此,他的房間出了什麼問題都會反饋到岑釗的終端上。
於是在鐘琉應好不容易清理掉了身上的泡沫,關掉了亂噴的冷熱水,又提交了修理申請和賠償谘詢之後,岑釗的終端上就收到了一份詳細的修理價目表。
看到價目表的一瞬間,岑釗還以為這是她的采購清單,正在疑惑淋浴器怎麼會混進采購清單,就看見了賠償執行人的落款是“鐘琉應”。
岑釗看著價目表,十分疑惑。
這小子是在浴室裡做什麼了,為什麼淋浴器會有86%的破損程度?
翻跟鬥嗎?